“臣……臣請陛下以龍體為重,以社稷為重,巡幸遼東之議,正當其時!”
“遼東新定,陛下正可借巡視之機,遠離疫區,待京城疫情平息,再行回鑾不遲。”
溫體仁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中心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請皇帝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朱由檢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后面色和善道:“首輔之心,朕甚慰之。”
“然,朕乃天子,豈有子民受難,朕卻望風而逃的道理?”
“若朕今日因一天花便棄京城百萬軍民于不顧,他日有何顏面立于皇極殿上,有何資格統領這萬里江山?”
“京城是朕的京城,百姓是朕的子民!疫病雖兇,朕與軍民共抗之!”
“傳旨,儀仗以最快速度返回京城,朕要坐鎮中樞,親自督戰,打贏這場防疫之戰!”
皇帝拒絕了自己的建,但溫體仁卻是長長的松了口氣:“陛下圣明!”
朱由檢不再理會他,轉頭對王承恩吩咐道:“王大伴,傳朕口諭,即刻宣太醫院院使傅懋光、皇家醫學院院正兼祭酒陸家明、皇家醫學院院士吳又可三人,火速至乾清宮見駕,朕想知道,他們到底有何良策應對此疫!”
“是!”
御輦以及龐大的儀仗隊伍,不再如之前那般緩慢行進,而是加快了速度,沿著官道,向著京城方向疾行而去。
……
乾清宮內,燈火通明。
朱由檢已換回了常服,坐在御案之后,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下方,傅懋光、陸家明、吳又可,以及內閣、軍機處諸臣,盡皆躬身肅立。
朱由檢擺了擺手,對諸臣道:“都坐吧。”
待諸臣坐定后,朱由檢的目光落在了吳又可的身上:“吳又可,你精研疫病之道,于天花一癥,可有良策?眼下通州疫情,又當如何處置?你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吳又可深吸一口氣,躬身道:“陛下,臣以為天花乃病蟲自口鼻而入,伏于膜原,其性暴戾,傳染極速。”
“依臣以往經驗及醫書記載,處置之法,首重‘隔’與‘消’。”
“其一,需將病患盡數遷出,另設病坊安置,與常人隔絕。”
“病坊內一應物件,皆需專用,廢棄物或焚毀或深埋。”
“照料之人,需以厚布蒙面,身著罩衣,事后以醋、石灰水濯手沐浴。”
“其二,疫區及可能被污染之處,需大量潑灑石灰水,或以蒼術、艾葉等藥煙熏燎,以祛除戾氣。
“病患衣物、用具,可沸水煮燙,或置于烈日下暴曬。
“死者遺體需以生石灰覆蓋,深埋六尺以下,嚴禁停靈、祭奠,以防戾氣擴散。”
“其三,可依據病情,辨證施治,施以藥物治療。”
吳又可的陳述條理清晰,結合了如今已有的防疫手段,可謂是這個時代,應對天花最為專業和系統的方案了。
傅懋光和陸家明在一旁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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