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拿起一本，隨手翻開，只看了一眼，渾濁的眼中便迸發出驚人的亮光！

這些藥方，任何一個流傳出去，都足以在蜀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看向沈時鳶，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這孩子，竟將如此無價之寶，毫無保留地交給了華家！

“曾外祖母，日后，要辛苦您了。”沈時鳶起身，深深一拜。

老夫人看著她，眼底漸漸泛起淚花，終歸是沒有多說，只是揮了揮手。

“罷了，你們娘年輕人喜歡自由，去吧。”

沈時鳶對著老夫人認真的拜了三拜，轉身往出走。

“鳶兒。”

剛走到一半，背后老夫人又喊她。

沈時鳶眼中帶著淚，沒有回頭。

老夫人的聲音從背后緩緩傳來，“若是外邊待累了，或者受了欺負，便回來，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沈時鳶重重點了下頭，出了屋子。

離開主院，沈時鳶徑直去了華和堂。

醫館里，阿風正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伙計們整理藥材。

“沈姐姐！”

見到沈時鳶，阿風立刻迎了上來。

沈時鳶點點頭，環視了一圈這間她傾注了不少心血的醫館。

“阿風，我明日就要走了。”

阿風愣住了，“走？沈姐姐要去哪兒？”

“回京城。”

沈時鳶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他，“這是一些基礎的醫理知識，你多溫習，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偷懶奧。我相信你以后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大夫。”

“沈姐姐！”阿風急了，“我不想你走！你不在，我……”

“我相信你。”沈時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

“好好努力，以后爭取當個醫館管事，別讓我失望。”

阿風的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沈姐姐，你放心！”

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決心。

“我一定好好努力！”

他看著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沈時鳶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有些人，一旦分別就可能再也不見了。

有些路，一旦踏上，或許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處理完醫館的事，沈時鳶又去了趟玉虛醫學院，辦理了退學手續，和院長等人告了別。

是夜，城中最好的酒樓雅間內，幾位好友為她踐行。

葉時雨紅著眼睛，端起酒杯，“時鳶，京城可不比蜀中，凡事多加小心。”

孟明軒也舉起杯，他一急，結巴的老毛病就犯了，“鳶，鳶姐姐，我們，都……都會想你的！”

小蕓和盛萱也紛紛舉杯，眼中滿是不舍。

“以后誰還帶我們去后山采那些稀奇古怪的藥草啊！”

“是啊，以后誰做好吃的給我們吃啊，我們闖了禍，誰給我們撐腰啊！”

沈時鳶看著眼前一張張真摯的臉，心頭微暖。

她端起酒杯，站起身。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她清越的聲音，讓吵鬧的雅間瞬間安靜下來。

“諸位，保重。”

她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也紛紛飲盡杯中酒，離別的愁緒，都化在了這烈酒之中。

回到華府，夜已深沉。

沈時鳶卻沒有立刻休息。

書房內，燭火搖曳。

她坐在案前，提筆，蘸墨。

雪白的信紙上，很快便落下幾行清雋的字。

如今暗雨和夜水的舊友不在，也只能通過信件和他們道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