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帝卻還是擔心。
他握著漱貴妃的手,“瀾兒,開顱手術可不比一般治療,恐怕兇險異常,朕擔心……”
“皇上。”
漱貴妃輕聲打斷了他。
她已經變得有些枯瘦的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了安武帝的手,“臣妾知道皇上的擔憂,可整整一年了,臣妾已經受夠了這樣痛苦的日子。”
她緩緩抬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臉,“這兩年,臣妾甚至都不敢掀開這帷幔,生怕被別人看見這副模樣。
與其這樣茍延殘喘,受盡折磨,倒不如來個痛快。”
她的語氣里有悲切之意。
其實她還并不相信沈時鳶,可與其這樣繼續痛苦下去,她寧愿放手一搏。
若是能成功更好,若是不成功,她也可以了斷痛苦了。
更何況。
漱貴妃抬眼看向面前的安武帝。
帝王之愛最是變幻莫測,雖說靠著年少情深,安武帝現在還愿意守著她,可若一直這樣下去,即便她能撐過這個冬天,安武帝恐怕也會漸漸放棄她了。
她不想將來一個人痛苦的死在寂寞的深宮中。
所以,她愿意接受手術。
見漱貴妃同意了,安武帝即便仍有擔心,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他只能轉頭看向沈時鳶,“鎮南王妃,這手術什么時候開始?”
“我還需要給貴妃娘娘做一個詳細檢查,確定瘤體的位置,大小,才能配出藥。等貴妃娘娘服下藥物,起了藥效之后,再進行手術。”
一提到治病,沈時鳶立馬認真起來。
君九宸看向她。
她認真的樣子,好像一下子變了個人。
安武帝額首,“需要太醫院準備什么嗎?”
沈時鳶搖頭,“不必,該有的藥我都有。”
她頓了頓,“不過手術當中最需要的就是安靜,還有以防感染,所以做手術的時候,閑人都不能待在這里。”
“你一個人做手術?”安武帝皺眉。
“不,臣婦還需要一個幫手。”沈時鳶道。
做手術,自然需要有人幫著遞手術刀,亦或者藥物紗布等等,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安武帝聞道,“那就讓沈太醫留下來幫你吧。”
畢竟是父女,安武帝想著他們應該更有默契。
這話正襯沈尚榮心意。
他正好可以盯著沈時鳶,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
如果沈時鳶正撞了狗屎運治好了漱貴妃,他也能討個賞!
他立刻上前一步,“微臣……”
他話還沒說完,沈時鳶卻打斷他,“皇上,臣婦見這位太醫為人沉穩,不知可否請這位太醫留下幫忙?”
她隨手指了邊上一個太醫說。
那太醫姓胡,也是剛進太醫院沒多久的,沒想到沈時鳶會突然指定自己,抬頭露出愕然的神色。
沈尚榮舉起的雙手頓時僵在原地,說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安武帝一愣,但轉念一想,這父女倆剛才便像是不對付的樣子,于是點頭道,“那就讓胡太醫留下輔助你吧。”
沈尚榮悻悻放下手。
安武帝說完,似乎猶自不放心,“朕也要留下。”
沈時鳶一臉為難。
“皇上。”
君九宸此時開口,“臣弟認為,治病最需要的就是心無旁騖,還是讓沈時鳶和胡太醫兩人留下便好。
何況手術當中難免沾血,皇上身為一國之君,還是需要避諱,以免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