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瓊州府衙內依舊燈火通明。
李祺立于沙盤前,案頭燭火搖曳,將他年輕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沙盤上,珠江水系蜿蜒盤曲,廣州城的微型城樓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周遭散落著代表商船的小木牌,與象征海盜的黑色棋子犬牙交錯。
“諸位請看。”李祺抬手輕叩沙盤,珠江入海口處的幾個黑色棋子隨之顫動,“這些海盜盤踞伶仃洋多年,劫掠商船、屠戮百姓,若不根除,何談海上貿易?”
他目光掃過圍攏的官員,最終落在廣東布政使梅應魁身上。
“梅大人在廣東任職二十載,想必比我更清楚這些海匪盜寇的危害。”
梅應魁捻著胡須,神色凝重:“李駙馬所極是。這些海盜勾結番邦,明火執仗,朝廷雖多次圍剿,卻如野草般春風吹又生。上月,一艘滿載絲綢的商船在虎門遇襲,數十船員葬身魚腹,貨物被洗劫一空。”
說到此處,他重重嘆了口氣,“長此以往,不僅商賈裹足,沿海百姓也難有寧日。”
李祺微微頷首,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這是我草擬的奏折。南洋水師戰力雄厚,若能抽調一支常駐珠江口,配合地方衛所,定能將海盜一網打盡。”
頓了頓,李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不過,光靠武力鎮壓還不夠。海盜屢禁不絕,根源在于沿海百姓生計艱難。唯有讓他們安居樂業,方能斷了海盜的根基。”
此一出,屋內眾人紛紛點頭。
李景隆與馮誠也開口表態,絕對會鏟除這些該死的海匪。
李祺趁熱打鐵,鋪開一張泛黃的輿圖:“第二步,便是要在珠江口建港。諸位請看,珠江水系四通八達,若能在此建港,北通江南,南連南洋,實乃天賜良港。”
他拿起墨筆,在廣州附近重重圈了一筆,“不過,建港所需費用巨大,朝廷撥款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打算效仿東鯤城,發行公債。”
“公債?”梅應魁眉頭微蹙,“愿聞其詳。”
“所謂公債,便是向民間富商募集資金,許以豐厚利息,待港口建成后,以稅收償還本息。”李祺耐心解釋,“東鯤城的公債發行后,商賈趨之若鶩。一則有利可圖,二則可博個樂善好施的美名。”
話說到這兒,李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廣東富商云集,只要運作得當,資金不是問題。”
李祺的神色愈發激昂:“第三步才是重中之重。”
他在輿圖上畫了個巨大的圓圈,將珠江三角洲盡數囊括其中,“以廣州為中心,廣建墟市,鼓勵百姓種植甘蔗、棉花等經濟作物。棉花可紡布,甘蔗可制糖,這些貨物在南洋和西洋都極受歡迎。”
李祺展開一卷南洋商路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各國港口,“如此一來,百姓有了生計,商賈有了貨源,港口自然繁榮。”
梅應魁聽得入神,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
李祺見狀,繼續道:“更要緊的是人才培養。我打算設立'市舶學校',教授番語、商事、航海之術。將來與西洋通商,這些人便是大明的耳目和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