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碎雪撲進牛皮大帳,猛哥帖木兒的貂皮大氅還在滴水。
他一腳踢開腳邊凍得梆硬的獸骨,將青銅酒壺重重砸在粗木長案上,震得幾盞牛油燈劇烈搖晃。
三十余位部落首領圍坐在火塘邊,狼皮靴底與凍土摩擦出刺耳聲響,有人啃著凍硬的鹿肉,碎屑混著哈氣落在膝頭。
“明朝人是鐵了心要開發遼東了?”猛哥不花攥著匕首,將骨頭上最后一絲肉剔下來,刀刃在火光照耀下泛著冷光。
猛哥帖木兒搓著凍僵的手指,靠近火塘時,火光映得他臉上的刀疤猙獰可怖:“據說是大明太子朱標親自下的令,改不了。”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狼嚎,幾個年輕首領下意識按住腰間彎刀。
“我就說嘛,我們理應與那些明朝人一較高下,有何懼哉?狠狠地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威力。”猛哥不花聞頓時放聲大笑。
他的部落與明軍素有嫌隙,自然不會輕易向大明王朝低頭,誓要一決雌雄!
“沒錯,必須開戰,讓那些明朝人深刻認識到我們女真族的強大。”
凡察吐掉嘴里的鹿骨,舔了舔染著油脂的胡須:“先打一仗,等明軍知道咱們的厲害,談判桌上腰桿子才硬!”
“要我們屈服,除非他們能像征服草原人那樣戰勝我們,否則休想。”
“和他們拼了!”猛哥不花突然起身,獸皮披風掃翻旁邊的陶罐,“我部落去年被明軍燒了三個寨子,這筆賬該清了!”他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幾枚箭頭蹦跳起來。
一時間,群情激憤。
“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這邊怎么說?”
猛哥帖木兒微微點頭,其實他也是這個意思,如果談不攏,那就打,展示自己女真人的實力,讓明朝人知道他們的可怕,到時候事情鬧起來。
大明朝廷這邊多半就會和以前一樣,滅又滅不了他們,最終也只能夠以招撫的形式來對待他們這些女真人。
他們這些女真部落最大的底氣并不是有強大的武力,而是這遼東地區的深山老林。
即便是打不贏了,到時候他們也可以往深山老林里面一鉆,大明朝廷這邊縱然是有百萬大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的。
“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也都已經答應出兵了,估計著他們的人都已經在路上了。”凡察的目光掃過眾人,忽然抓起酒壺猛灌一口,酒水順著嘴角滴在狐皮領上。
這話像投入火塘的干柴,帳內頓時炸開一片議論聲。
有人興奮地拍打大腿,有人拔出彎刀在空中虛劈,鐵環碰撞聲混著粗重的喘息,讓狹小的帳篷里彌漫著躁動的氣息。
“太好了!真是來得及時!”
猛哥帖木兒一聽,頓時就興奮的站立起來。
女真各部之間實際上紛爭不斷,聯合統一頗為艱難。
即便是歷史上著稱的清朝,亦僅實現了與海西女真的聯合,而野人女真的統一始終未能達成。
此次,隨著明朝著手遼東的開發,女真三部如同草原民族一般,竟然也實現了罕見的一致聯合。
“此次,我女真三部團結一心,屆時何止擊敗明軍,更有望占領遼東全境,于遼東之地重塑大金國的輝煌。”
猛哥帖木兒很是興奮,女真三部聯合出兵,這在以往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自古以來,便有“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諺語流傳。
這并非無稽之談,而是確切反映了那個時代女真族所擁有的勇猛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