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陳易見狀,連忙伸手按住了正準備拿起家伙的朱局長,沉聲道:
“我過去看看。”
“陳局!”周局長這時也從帳篷里鉆了出來,連軍大衣都沒顧得上穿,臉色凝重道:
“你當這是兒戲嗎?萬一有什么危險……”
“周局,您留在營地。”陳易打斷了周局長的話。
“如果半小時后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再出手。”
山風卷著霧撲過來,陳易的沖鋒衣獵獵作響;
他踩著沒膝的荒草往上爬,鞋跟碾碎了幾截枯枝,\"咔嚓\"聲在寂靜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耳邊漸漸清晰起來——不是風聲,是腳步聲;
很慢,很輕,像是有人拖著條破麻袋,在碎石路上挪。
轉過最后一道山梁,他看見了;
月光從云縫里漏下來,照見塊一人高的青石。
石身渾圓,表面布滿蜂窩似的凹痕,仔細數,正好九個;
最中央的竅孔里,嵌著粒野栗子,在夜色里泛著溫潤的光。
而在石人腳邊,坐著個穿粗布衫的老頭;
他背對著陳易,灰白的頭發亂蓬蓬的,正用枯枝在地上畫著什么。
聽見動靜,老頭緩緩回頭——他的臉隱在陰影里,可陳易看清了他的眼睛:
不是石頭的冷硬,是活人特有的,帶著點狡黠的溫厚。
若是換了其他人來,或許真的會以為這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
但陳易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在他的身上,竟然有道獨屬于天地靈物的青光若隱若現。
\"小同志,迷路了?\"老頭站起身,聲音像老榆樹皮摩擦。
\"我這把老骨頭,剛好要去山腳下買鹽,捎你一段?\"
陳易想起秦嶺異事里的記載:
“石人現,必著粗褐,持竹杖,‘跟我走’,導迷途者至平旦,懷栗而寤。”
眼前的情景,與書中的描述竟然分毫不差!
陳易裝作不知,開口道:
\"老丈,您是......\"
老頭笑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
\"我就是個看山的。這秦嶺里的路,比我孫子的玩具車轍印還多,閉著眼都能走。\"
他彎腰撿起塊石頭,在手里顛了顛,\"倒是你,大半夜往老君洞跑,不怕撞著山鬼?\"
\"老丈,您聽說過九竅石人嗎?\"陳易突然問。
老頭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堆起來:
\"小同志說笑話呢,我活了七十歲,從沒聽說過什么石人。\"
回到營地時,周局長正舉著手電筒來回晃。
見陳易回來,他立刻迎上來,手電筒差點戳到陳易臉上:
\"怎么樣?看見什么了?\"
\"什么都沒看見。\"陳易扯了扯被露水打濕的褲腳,\"就是些山霧。\"
周局長嗤笑一聲,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就是喜歡咋咋呼呼。”
“要我說,明早咱們就用洛陽鏟把那石頭扒了,省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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