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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陸念余如薇 > 第84章 您莫要著了她們的道!(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84章 您莫要著了她們的道!(兩更合一求月票)

      油燈光搖晃了下。

      面無血色的李嬤嬤嘴唇顫抖,想與岑氏說什么,又沒敢開口。

      遲疑間,外頭傳來關切的聲音:“侯夫人?”

      李嬤嬤一個激靈,這時候才真的回過了神。

      她抬高聲音,與外頭人道:“手沒拿穩,不小心砸了,不礙事。”

      說完,她的聲音又瞬間壓了下來,繃緊了從牙齒縫里擠出來,與那小丫鬟道:“收拾干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心里有點數!”

      那小丫鬟驚魂未定,被李嬤嬤兇著臉一嚇,不住點頭。

      李嬤嬤沒再管她,又去扶岑氏。

      侯夫人是端莊文氣的,是溫柔和善的,斷不可能砸東西,也沒有理由砸東西。

      “您先歇歇,叫人打掃干凈,千萬別碰著碎瓷……”李嬤嬤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岑氏瞥了她一眼,又煞白著臉看地上藥膏。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

      如此看來,剛剛宴席上阿薇那種事無巨細的介紹,反倒更讓她安心。

      不。

      不對。

      她想起來了,阿駿頭一次送來鳳髓湯時,清清楚楚講過配方做法。

      當時她只覺得這傻兒子竟也有這般周到細致的時候,如今再一回想,哈!

      阿駿能知道個屁!

      他就是個學舌的鸚鵡,叫他說什么、就說了什么!

      而因為送來的是阿駿,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疑心過,被陸念母女兩個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嬤嬤見岑氏不肯挪步,只能好好語地再勸,總算勸得了。

      待她伺候了岑氏梳洗凈面,把人安頓好了之后,自己都忙出了一身汗。

      再轉回來,地上已經清理干凈了,再尋不到先前砸碎瓷罐的痕跡。

      小丫鬟傻愣愣站在一旁,乖順極了。

      李嬤嬤心累,沒勁再訓話,只問一句:“誰打碎的?”

      聞聲,小丫鬟倏然抬頭,不安地道:“奴、奴婢不小心打碎的。”

      李嬤嬤便揮了揮手,示意她退出去了。

      夜已然很深了。

      吹了燈,李嬤嬤在外間榻子上躺下來。

      說來,她也有些時日沒有睡好了。

      夜里侯夫人時常驚醒,她自然也得起身照料,白日里侯夫人勉強能睡一會兒,她一個做嬤嬤的哪里能隨便睡午覺?

      先前在秋碧園里時,還有人與她換了手,來了菡院,一是人手減少,二來侯夫人情緒更繃、夜里只叫她守。

      她確實有些扛不住了。

      月末的夜,不見一丁點的月光,今晚云層也厚,估摸著是要下雪的模樣。

      黑暗中,李嬤嬤迷迷瞪瞪的,腦海里有一段沒一段,睡著之前,她還在不住提醒自己:明日說什么也要再勸勸侯夫人,春暉園不過是拿松子仁來惡心人,但也就是如此了,松子仁背后藏的事,誰知道?又如何證明?

      沒錯,就是這個理!

      人吶,絕不能自亂陣腳。

      李嬤嬤睡著了,緊繃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又是格外疲憊,她睡得分外沉。

      往常岑氏那里有一點兒動靜,她就能睜開眼皮子,今晚卻是跟蒙住了似的,愣是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直到她叫噩夢驚了魂,嚇得睜開了眼……

      黑漆漆的屋子里,墻邊架子旁,杵著一影子,像是個人。

      一個一動不動、蠟燭一般的人。

      “媽呀!”李嬤嬤嗷得叫了起來,什么瞌睡都嚇醒了,凸著眼睛死死盯著那頭。

      那人也似被嚇了一跳,罵道:“鬼叫什么?”

      竟是岑氏的聲音。

      “侯夫人?”李嬤嬤連滾帶爬起來,摸到桌邊點了油燈,屋里一下子亮了起來。

      岑氏被光線刺了眼,緊緊閉目:“吹了!”

      李嬤嬤已然看清楚了,聽她這么要求,本能地順從了。

      瞬間又一片漆黑,甚至因為光線變化、比先前還要看不清東西。

      “您怎么了?”李嬤嬤摸著還在狂蹦的心跳,“您有什么事兒,喚奴婢就是了,怎得自己起來了?摸黑不方便,您別磕碰……”

      “我看看鳳髓湯。”岑氏道。

      李嬤嬤怔了下,茫然問:“不是砸了嗎?”

      “砸完的東西呢?”岑氏追問,“拿去問問人,里頭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兒!不然我不踏實。”

      “能是什么?”李嬤嬤苦笑,“八成還是松子仁,便是弄清楚了,您還能為了這個去質問世子?再尋上春暉園去?

      侯夫人,您聽奴婢的,她們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興師動眾、恰恰落入了她們的圈套吶!

      到時候姑夫人陰陽怪氣地問您‘何時不吃松子’,您要如何答?”

      李嬤嬤說得還是客氣的。

      以她對姑夫人的了解,那位一開口,十有八九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連松子仁都碰不得了?”

      岑氏沒有回答她。

      李嬤嬤的視線還沒有恢復,只覺得自個兒對著黑暗說話怪得很、起渾身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她們能做什么?文如松子仁、武如砸院子。

      真能尋出證據來,哪里還需要弄這些?

      您千萬別上了她們的當!”

      “呸!”沉默了許久的岑氏開了口,陰沉沉地,“你知道什么?說得真輕巧!”

      李嬤嬤的呼吸緊了緊。

      她知道什么?她知道很多很多。

      知道白氏侯夫人是怎么死的,也知道那陶禹川出了什么事,更清楚陶大人是如何丟的官帽、一家老小離京……

      她是岑家的老人,伺候岑氏已經三十多年了!

      岑家發達之前,自是用不上仆婦丫鬟的,岑太保得官之后、家里才有了些官宦人家模樣,買了一批人手。

      李嬤嬤就在其中,她彼時是個小寡婦,婆家娘家都待不了了,自己把自己賣了。

      又不是多伶俐的人,沒有得主家多大看重,只分擔些瑣事,最后被打發去伺候岑大人隔房的侄女兒。

      說透了,沒有前程!

      她不甘心,那侄女兒也不是什么甘心的人,于是……

      李嬤嬤能伺候岑氏這么些年,最欣賞的就是她背后狠辣、面前柔順。

      有人背了人命就害怕、吃不下睡不著,岑氏不是,她該吃吃該喝喝,怡然自得,明明是真兇、卻沒有被人抓到過把柄。

      唯一嚷嚷著不放的只有姑夫人,但一個小孩兒沒憑沒據地胡扯,誰會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吃不下睡不著,遲了三十年,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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