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去找那個姓呂的狐貍精,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臉,敢吞我們袁家這么多血汗錢!”她說著就要往門外沖,狀若瘋狂。
“媽!”袁石猛地站起來攔住她,臉上是煩躁和不耐,“您就別添亂了行不行!
現在去找她有什么用?
錢是我給的,我去要,她就能給嗎?
她那種女人……”
“那你說怎么辦?啊?你說怎么辦!”李桂蘭用力捶打著袁石的胸膛,涕淚橫流,“一百多萬啊!
高利貸到時候找上門,是能聽你解釋,還是能放過我們?”
袁石被母親捶打得步步后退,臉上卻浮現出一種近乎無賴的僥幸心理,他嘟囔著:“不是還有小磊嗎?
他……他都答應了……
他老板那么有錢,一百多萬肯定能借到……
等他借到錢,先把窟窿堵上不就行了……”
這話如同一聲驚雷,猛地劈中了坐在一旁,一直沉浸在巨大悲哀中的袁衛國。
小磊……答應了?
袁衛國腦海中電光火石般地回響起小兒子離開前,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
“這,是我能為這個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間攫住了袁衛國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一把抓住還在哭鬧的李桂蘭的胳膊,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他娘……小磊……小磊走的時候說……
那是他能為家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你……你聽清了嗎?”
李桂蘭的哭鬧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憤怒和瘋狂像是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種茫然的空白。
隨即,那雙渾濁的眼睛里迅速被巨大的驚恐填滿。她也想起來了。
袁磊說那句話時,那決絕的、毫無留戀的語氣。
“最……最后一件事?”李桂蘭喃喃重復著,手腳瞬間冰涼,“他……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是不是不打算管我們了?”
這個猜測如同最冰冷的毒蛇,鉆入了兩人的心口。
“快!快給小磊打電話!”袁衛國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帶著瀕死般的急切。
李桂蘭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那雙布滿老繭和皺紋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電話。
她哆哆嗦嗦地找到袁磊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聽筒里傳來的,不是他們期盼的接通聲,而是一個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關機了?”李桂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撥了一遍,依舊是那個冰冷的聲音。
袁衛國一把搶過手機,自己撥了過去,結果毫無二致。
“不可能……他可能是上飛機了……對,飛機上要關機……”李桂蘭語無倫次地試圖尋找理由,可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濃。
袁衛國頹然地放下手機,那冰冷的提示音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
他環顧著這個一片狼藉的家,摔碎的瓷盤,冷卻的早餐,面前自私懦弱的大兒子,還有耳邊那仿佛還在回響的小兒子決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