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不,魏錦那張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彎了彎:“那就好。”
從前的事情,令芷她不必全都知道。
身為她的女兒,自然是要和她親近的。
魏錦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卻不曾發覺,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白術手中忽然多了一只淬了劇毒的銀針。
白術藏在袖中的手克制不住的微微發抖,從前這銀針在自己手中都是救人的,這還是第一次用來殺人。
他心里不住地給自己打氣,沒事的,這是為民除害只要殺了金夫人,殺了她,靈芝和鹿茸的后半生便都安全了。
心隨意動,他趁著金夫人端起茶碗喝水的功夫,手腕一個翻轉,沖著金夫人就撲了過去:“你去死啊!”
回應他的,是金夫人紋絲不動的喝水動作。
白術手中的銀針還未落下,他只覺得肩膀一痛,隨即整個肩膀再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溫熱的血水從斷裂處噴濺而出。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被人生生砍斷了,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想放聲大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慣性讓他繼續往前踉蹌了一步,隨后,尖銳的刀自背后貫穿而出,將他整個人捅了個對穿。
白術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在魏錦的腳邊,眼睛還死死地瞪著。
魏錦放下手中的茶碗,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臟。”
白術嘴里不停地往外吐著血沫子,魏錦只一眼就收回視線,看向屋里忽然出現的黑衣人,揮了揮手:“退下吧。”
“是。”
魏錦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白術,似是有些疑惑,卻又不甚在意。
她抬手扯下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風韻猶存的美艷臉龐,紅唇一張一合,就好似是吸食過人血的惡鬼。
“其實我還真是不明白,你為何非要跟我作對?我分明已經告訴過你,只要你和鹿茸聽話,我不會為難你們。你非要自以為是送走鹿茸做什么?”
“不過也不要緊了。鹿茸跟在令芷身邊,倒正方便我行事。”
人在臨死之前,最后消失的才是聽覺。
白術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但魏錦最后說的這番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用力伸手去抓魏錦的衣角:“不要......不要......”
魏錦站起身,抬手將那身樸素至極的外裳扯掉,露出里頭一身刺繡精美繁復的紅色裙裳。
她抬手擋了擋外頭略顯刺眼的光線,絲毫不加掩飾從骨子里透出的氣勢:“去上京。本宮也很想瞧瞧,這一次,榮國公府要如何贏過令芷。“
......
榮國公府。
蕭景瑤那日被訓斥過后,就一直待在自己院里,連門都沒再出,一直陪著即將要進宮的周慧柔。
眼見著要到周慧柔入宮的日子了,周庭赫還是沒回來,她不免就又有些著急。
冒著再被榮國公呵斥的風險,她又去追問:“父親,府里管家這幾日甚是忙碌,是不是您讓他派人去找世子了?世子他......還是沒有送消息回來嗎?”
這都已經出去七八日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總覺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打從她嫁給周庭赫那日起,就知道他是榮國公府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這么多年,世子每每出門,身邊總是跟著十來個人,無論何時找他,都能找得著。
而這七八日,她越來越焦灼,一邊擔心要進宮的女兒,一邊擔心沒有音訊的夫君,吃不下睡不著的,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見她這樣,榮國公倒是有些不忍,沒把真話告訴她。
只是軟了語氣:“放心吧,他是去替太后辦事的,不方便傳信回來,也是正常的。管家這幾日忙碌,是給定州送了信,讓陸家派人去幫著庭赫。你明日安心送慧柔入宮便是。”
可是榮國公心里卻是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庭赫是真的出了事,陸家,不過是去給庭赫善后的。
可府里的一切還得照常進行。
慧柔還是得進宮,太后那邊,也要早做準備。
想了想,他安撫了蕭景瑤幾句后,便進宮了一趟,要面見周太后。
若是別的王公大臣,自然不能隨意進宮,更別提還要見惹了圣怒尚在禁足的太后。
但是當此人是佑寧帝倚重的左相,又是佑寧帝欽點入宮的妃嬪的祖父時,這事兒便又算不得什么了。
周太后在永壽宮見到榮國公府,一時也有些意外。
她神情帶著些期待:“大哥,您怎么來了?”
她沒有自稱哀家,甚至還用了敬稱。
周太后心里清楚,榮國公府這些年在上京混得如魚得水,除了府里的姑娘都嫁進了皇室,更少不了兄長周柏珹在朝堂的運籌帷幄。
前朝后宮,從來都是一體兩面。
更別說,她那么大的心腹大患還指望著兄長替她除了。
所以,周太后自然是對這個大哥十分敬重。
榮國公嘆了口氣,卻還是守著禮:“太后,老臣有件事,想著該和太后娘娘說一說。只是,老臣希望,太后娘娘能穩住心神,萬萬莫要驚慌。”
周太后一愣,什么事情,說得這么嚴重?
這么多年,她也算是見過不少風風雨雨的,所以她嗯了一聲:“大哥直說便是。”
“......庭赫,”榮國公頓了頓,壓下胸口泛起的疼痛之感,才說:“可能,出事了。”
榮國公膝下只有周庭赫一個嫡子,周太后一直很疼愛這個侄兒,猛然聽說出事了,她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大哥,什么叫,出事了?”
榮國公見周太后心緒倒是穩定,略略有些放心,便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聽說周庭赫是為了替他處置楊梨,才被姜令芷那個賤婦虐殺時,周太后幾乎目眥欲裂:“你說什么?”
又是姜氏那個賤婦?!
怎么哪都有她?
瑞王死就是她害的!
如今連庭赫也被她給毀了?!
她真的是在村子里長大的鄉野村婦,而不是什么在漿糊門派中修行過的宗門天驕嗎?
不,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大哥,庭赫他......他......”周太后連再重復一遍的勇氣都沒有了。
真的沒了嗎?
榮國公閉著眼點點頭:“十之八九。”
周太后一把將桌案上的花瓶掃落在地,氣得雙眼通紅:“賤婦!這個賤婦!哀家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榮國公重重地嘆了口氣:“太后娘娘,老臣已經派了定州陸家去處理此事。我這次進宮,是想跟您提前商議一番,若是陸家那邊也有個萬一,咱們也該想個萬全之策才是。”
周太后一聽事情關系到自己,忙壓住難過,聲音嘶啞:“......萬全之策?大哥,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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