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朱栴作為大明帝國九大塞王之一,他一點都不快活。
他一點都不喜歡他的封地銀川,所以就賴在銀川后面相對稍微...那么富足一點點,氣候也好一點點,人也多一點點的韋州城,就不去銀川。他跟朝廷和他皇帝老子說,什么時候王府蓋好了,什么時候麾下的護軍齊裝滿員了,他再去。
其實他不但不喜歡寧夏,他甚至連整個西北都不喜歡。
京師多好,煙雨江南。氣候宜人物產豐饒,文人墨客女子美妙。他是一個習慣附庸風雅的人,是朱家龍子之中最特殊的那一個。他更沒什么大志向,就想混吃等死,聽戲唱曲作詩寫詞,欣賞歌舞品嘗美酒,快快樂樂度過余生!
所以盡管在名義上,他節制慶陽,寧夏,延安,綏德等河套和隴東諸衛,盡管在名義上和肅王一樣,有著對李景隆這個曹國公的鉗制和制約的權利。
可對于他手中的軍權,他壓根就沒興趣。
打仗,粗魯。
帶兵,麻煩。
但他對于自已的處境,卻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改變。這個塞王他必須當,而且還是大明帝國最窮的塞王。不但要當,還要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當下去。
那為了日子能過的好一點,他就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雪中送炭的,在他這個大明帝國最窮的藩王最窮的時候,主動給他輸血,送來江南特產以及許多古籍圖書,讓他在西北小城找到久違人生快樂的好人....曹國公李景隆。
他給李景隆的兩份公文,其實就是一個意思。
我不想當這個王爺,但我爹非要我當。
我抗拒不了我爹的旨意,但我又不想太操心了。
所以軍事上的事你要幫我,而我名下寧夏慶陽等地的租賦太少,我又太窮。所以在經濟上,也請你幫我籌謀劃策。
他就挨著甘肅,他能看到他的十四哥過的是多么的快活!以前他們哥倆都是大明藩王之中最窮的,可現在他十四哥的日子可是風生水起呀!
有李景隆幫著威服西域諸族諸部,麾下護軍也是兵強馬壯。李景隆還在塞外的江南金張掖中給修了王府,他朱栴能不眼熱嗎?
熱愛文學的人都是感性的。
所以朱栴覺得自已對李景隆的請求一點都不過分,而且他們還是親戚。他不但給李景隆去了公文,也給他的十四哥去了信,因為他和他的十四哥肅王朱楧也是親戚。
因為他親兄弟兩個是親兄弟,他倆的媳婦都是如今涼州衛指揮同知孫繼達的女兒。他倆除了是親兄弟之外,還是親連襟。
而他這兩份公文,正中李景隆的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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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都幫我!”
夜色沉寂,只有半邊月亮無助的掛著。
行署公事房中,李景隆舉著煤油燈,面色帶著幾分猙獰,冷冷的盯著墻上的地圖。
而后緩緩提起筆,在寧夏諸衛的標注之上,畫出一條線。
這條線,連接著甘肅,連著陜西,連著四川.....
既然有最富庶的漢中平原,天府之國,又有剽悍的西涼鐵騎,沉默寡的老秦步兵....更有善使彎刀的西域諸族,以及善于山地作戰的羌人番人。
咚咚咚,因為他似乎距離最后的終點越來越近了,所以他的心跳的越來厲害。以至于一瞬間他口干舌燥,面紅耳赤。
但他還是竭力的保持著冷靜!
老朱為何敢放手給他執掌三省兵權大權,因為這三省都有藩王。李景隆一個外姓人,威望再高也高不過他朱家去。
可以說老朱杜絕了一切外部威脅的可能,但他.....想到了一切,唯獨沒想到他有那么一個好孫子!
而將來這幾個地方若是藩王沒了...
或者是藩王死了呢?
忽然間,李景隆的呼吸急促起來。
然后他舉著煤油燈,看向地圖的另一端。目光掠過陜西,掠過大同...定格在了北平。
“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