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重云山。”
聽到這句話,中年文士這才驟然明白了重云山西顥這五個字的重量,立馬見禮道:“原來是掌律大人。”
重云山的掌律,那是修行界里真正的大人物,他雖說也是修士,又在帝京,不歸重云山管,但境界相差太多,地位也相差太多。
所以他對這位平日里絕不可能見到的大人物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西顥微微點頭,“路過此地,發現她與我有緣,我想收她為徒,上山修行。”
聽著這話,中年文士再次愣住了,要是帝京城里的大多數人,知曉重云山的掌律開口要收他們為徒,自然無比激動,要知道此人在修行界的地位也好,身份也好,都是極大的,這樣的人要收誰為徒,那么就說明此人有著極大的福氣。
但現在,事情卻有些麻煩。
因為女童的身份很不一般,她是姜氏這一代的獨女,深受老太爺的喜愛,上山修行,且不說姜渭自己愿不愿意,就是她愿意,只怕還要看老太爺怎么說。
西顥這樣世外大修士的身份,可不見得能鎮得住老太爺。
看著中年文士為難,西顥不是很在意,他本就知道這個人做不了主,他只是看向姜渭,“你愿意拜我為師,上山修行嗎?”
西顥早年對于修行極為上心,才能成為重云山的強者之一,自然除去修行之外,便沒有做過什么事情,后來成為掌律之后,事情也多,但他想著總該收些弟子,但他的眼光很高,每年上山的那些弟子他很難看得上,所以這些年,也就收了幾個弟子而已,他也沒有想到,這一次下山,居然能碰到這么一個天資還不錯的女童。
所以他有些動心。
一個天賦不錯的弟子,總是會讓人心動的。
姜渭看著他,在她的小腦袋里或許還不太明白修行是什么意思,但她卻搖了搖頭,“要問過爺爺才知道能不能離家。”
西顥聽著這話,依舊有些不滿,他這樣的人物,在這座帝京城里已經失望很多次了,這是他沒想到的,不過他卻沒有表達出來,只是看著那中年文士說道:“問過了之后,傳信到白云居,我兩日后會走。”
中年文士微微點頭,說了些什么,西顥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道:“就算是一時間想不明白也沒關系,后面寫信來重云山也可以。”
說完這句話,西顥離開了小巷。
看著這個高大男人的背影,中年文士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眼眸里滿是向往之色,踏上修行,誰不愿意有所成,具體什么叫有所成,大概便是成為眼前這樣的人物,才是有所成。
“方叔叔,回家吧,要下雨了。”
姜渭看著天空,秋風已經吹起來了,眼看著便已經要下雨了。
中年文士將手中的書收起來,笑道:“也是,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快些回去跟老太爺說才是。”
姜渭問道:“他很厲害嗎?”
中年文士想了想,點頭道:“當然很厲害,那是很厲害的人了。”
姜渭問道:“那重云山在哪里?”
“在慶州府,說起來咱們在慶州府也有生意,那邊宅子也很多,你要是去了,應該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不過應該不能隨便下山才是。”
中年文士看著姜渭認真說道:“這是很大的機緣,小姐要想清楚,要是錯過了,這一生,或許就完全不一樣了。”
山上修行,成為了不起的修士,和在世俗里成為女子,之后嫁人相夫教子,這當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但姜渭只是笑道:“方叔叔你好傻。”
中年文士一愣,沒有聽明白姜渭這句話里的意思。
“方叔叔你想想,如果他那么厲害,也想著要收我當徒弟,那肯定我也有了不起的地方,那么既然我也了不起,那肯定還會有別的厲害的人要收我當徒弟,所以,應該是我去選拜誰當師父啊。”
姜渭一邊走,一邊開口。
中年文士聽著這話,這才反應過來,覺得有些臉熱,這樣的事情,自己居然完全沒有想明白,真是有些汗顏,他看著身側的女童感慨道:“你這么聰明,肯定能成為很厲害的修士了。”
姜渭沒有說話,只是從懷里拿出一張手帕給自己擦了擦手,只是中年文士沒有注意到,姜渭手里的手帕上,其實繡著一柄歪歪扭扭的小劍,看起來是她親自繡的,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有什么意義。
等她收起手帕的時候,好像就下了決心,“方叔叔,我要去重云山。”
中年文士有些欣慰地笑道:“只要小姐想去,想來老太爺不會阻止的,那位掌律大人應該算是不多的名師之一,小姐跟著掌律大人,好生修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姜渭便搖頭道:“我才不要拜他當師父。”
聽著這話,中年文士一怔,隨即眼眸里更是生出了些欽佩的意思,想著原來小姐這個年紀,眼界便如此高,竟然是想要想著拜那位重云宗主為師。
如果一般人生出這個想法,自然是不自量力,但姜渭既然是被西顥都看上的弟子,生出這樣的想法,只能說她志向遠大。
這樣的年紀,便有這樣的志向,自然很了不起。
想起那位重云宗主,中年文士在心里滿默默嘆氣,這樣的大人物,要是來一次帝京讓他看一眼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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