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一路往西的官路上,一支商隊停在路邊歇息。
三十多歲的漢子,穿著一身短褐,腰帶緊緊束起勒出精悍的腰身,面容雖然已經被日頭曬的發黑,但那雙眼睛卻比離京時又多了幾分銳利。
湯興展開手中的輿圖,皺起眉頭看著前面的路,隆德府南往澤州去,要經過許多密林和荒山,周圍雖然也有一些小村落,但畢竟人煙稀少,常常有山匪出沒。
前日,他們就已經對付了一伙匪人。
陳榮走上前,遞給湯興一只陶瓶:“從河里打出的水,已經讓人燒開了。”
這幾日他們不準備去農戶求水,誰知道村民之中,有沒有人上山做匪,這里太過貧瘠,很多人白日在地里耕種,晚上蒙面上山,他們尋上門豈不是自投羅網?
所以寧愿勞累一些往附近的河中取水,照大娘子說的那樣,燒開了再飲用。
“過了這段路,就該遇到趙仲良的保丁隊了,”湯興道,“這幾日我們要格外小心。”
陳榮點頭。
其實他們之前試走過這條路,想要通過并不難,不過當時他們也沒有帶這么多貨物。
現在與之前明顯,有點不太一樣。
陳榮低聲道:“今晚我們得小心。”
湯興也早就感覺到了:“我們的騾車帶的東西太多,車轍印也很深,這是被人盯上了。”
謝玉琰會讓湯興和陳榮帶著楊家商隊,因為他們一個出自軍營,一個曾入山中做過流民,與那些山匪打過交道,很清楚他們的習性。
這二人也沒讓謝玉琰失望,他們在大名府招人手,很快就吞并了一支小商隊,并且用軍中法子操練他們,雖然沒有太多時間,但也已經見了成效。
商隊無論趕路還是歇息,都比尋常商隊要齊整有序,三十多輛騾車結成隊形,左右有五六個老卒騎馬護衛,每十息掃視一次側翼,隊尾更是有青壯壓陣。夜間休息時,盡量會選一個背靠山體的地方,收集起周圍尖銳的石頭堆積在一旁,以備防御用處,尋常山匪見到這陣勢,也不敢輕易上前。
湯興勒住馬匹,與陳榮一同巡視了周圍,然后道:“只要時刻注意周圍,按我們盤算好的繼續向前行進,即便人來了,也不用擔憂。”
陳榮點頭。
他們不亂,那些人就不能乘虛而入。
就像湯興和陳榮預估的那樣,天黑之前商隊都平安無事,但是等到夜里就有了動靜。
眾人還似往常一樣扎營。
吃過飯食后,正要輪流歇息,湯興就看到遠處亮起的火光。
只是一閃而逝,快的就似突然飛過去的螢火,但湯興知曉那不是。
“有火把。”湯興道。
這話讓陳榮登時一驚,立即從地上起身,順著湯興的視線看過去。
陳榮身邊的老卒看了半晌:“沒有了,是不是看錯了?”
另一個老卒在天黑之前,看到過炊煙,帶著人去探查過:“不遠處有一處村落,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夜里行路。”
“不是,”湯興篤定地道,“方才地面上有震動,有馬匹經過,而且騎馬的那群人應該有所遮掩,不然不會看不清楚。”
他們選擇的駐扎地,沒有灌木遮擋,就是為了避免有人偷偷潛入附近,湯興站的地方稍高,視野更加開闊,能看得很遠,即便這樣,他也只是看到了火光一閃。
什么人騎馬來到這里,還要遮蔽行蹤?
此時,陳榮和湯興腦海中都閃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