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去吧,”趙仲良伸手將劉一桂拉住,“我就撐船過去,再與上面的比丘尼說幾句話。”
“想要弄清楚她們的目的,光去過去偷聽,也得不到多少消息,我去詢問,興許還能問出她們何時離開。若是她們是衙署派來的,我露面也不會引起懷疑。”
劉一桂仔細思量片刻點了點頭,趙仲良的確比他更適合。
“那你小心一些,”劉一桂囑咐,“發現不對,立即找個借口離開。”
趙仲良頷首,帶著自己的兄弟上了一條船,徑直奔著僧錄司的船只而去。
看著趙仲良的背影,劉一桂欣慰地點頭,他帶趙仲良來汴京,果然沒錯,不過……
劉一桂看向手下人:“你再鳧水過去,聽一聽他們都在說些什么。”小心駛得萬年船,要緊的事,不能輕易托付給任何人。
小船盡量避開漂浮的河燈,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河燈偏偏靠過來撞在船身上。
趙仲良面容愈發低沉,但胸中情緒難以平息。
終于靠近了僧錄司的大船,他也聽到了比丘尼念誦佛經的聲音,他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半點也動彈不得。
家中人過世之后,他沒法為他們收殮尸身,更不可能為他們辦一場這樣的法會,他想過等到大仇得報之日,設法重新安葬親人的骨殖,可當他決定刺殺三掌柜之后,走上的可能就是一條不歸路。
若是他因此喪命,這些事也就不用去想了,到了黃泉一家團聚,他再向父母雙親和家人賠罪。
他以為他已經想了明白,可當看到這些河燈,聽到誦經的聲音,他才發現,原來一切不過都是無奈之舉。
以命相搏,可能因此喪命是無奈。
拖累孫長春他們一起,也是無奈。
跟著那些河燈前行,他就似一只孤魂野鬼,這場法會根本是為了救贖他而來。
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
船靠了過去,他卻久久沒有說話,倒是船上的比丘尼先行了佛禮。
“師太這是在做法事?”趙仲良開口道。
比丘尼應聲。
趙仲良再次問:“法會過后,那些亡魂就能往生嗎?”
“阿彌陀佛,”比丘尼又行了個佛禮,“若能為彼誦經行道,如是亡者當得解脫。”
趙仲良點點頭:“看到幾位師太放河燈,我也想為家人做一場法事,就是不知該怎么做,能否在一旁看看?”
說著他補了一句:“就在船上待一會兒,決計不會打擾諸位師太。”
比丘尼看了看趙仲良,趙仲良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只荷包遞過去:“做法事的時候,我還會奉上百貫香火錢。”
比丘尼明顯被說動了,她向趙仲良點點頭:“施主只能上這條船,旁邊那……有僧錄司的僧正在……”
趙仲良欣喜地道:“我明白,決計不會亂走,只是想聽諸位師太念誦經文。”
比丘尼頷首退到一旁,留出地方,方便趙仲良登船。
趙仲良跳上船只,鄭重地向比丘尼行了禮。
比丘尼道:“我們在這里誦經,還要送蓮花寶船,施主站在一旁莫要說話。”
趙仲良再次點頭。
他看著比丘尼們忙碌,整個人似是完全融入了這場法會之中,不過他腦海中尚存一絲清明,他知曉自己為何而來。
趙忠良看向船艙,趁著沒有人注意,慢慢地靠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船艙里有沒有他想要見到的人?
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那些背地里運籌帷幄的人,真的會鋌而走險,出現在他面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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