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碼頭。
都頭帶著幾個衙差急匆匆地趕過來,見到停靠的船只就上前抓人詢問。
“認不認識郭雄、郭川?他們的船停靠在哪里?”
船工們先是一怔,然后互相交換了眼色,紛紛搖頭。
衙差沿岸問過去,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倒是有船工跑去向郭川報信。郭家兄弟在南城碼頭上聲望很高,郭雄和郭川這些年就與汴水上四家抗爭,他們本就善待雇工,最近更是建了船隊,給雇工都漲了工錢,有了郭家兄弟帶頭,引來不少東家紛紛比照、效仿。
用郭雄的話來說:“這事必須得有人來做,行會都有這個、那個規矩,憑啥雇工工錢不能加在里面?做的人多了,大家也就認同了。”
郭雄這么說,也是這么做的。
真就讓雇工切實得到了好處。
前陣子船工們狀告東家,狀紙遞上去之后,衙署判了官司,船工不但要回了工錢,還拿了幾十貫治傷,東家也受了笞刑,雖然只打了十下,與船工的傷相比算不了什么,但至少讓雇工們明白,東家也不能隨意打人,衙署會管的。
自此之后,又有幾樁案子判下來,最嚴重的那個毆打致死案,東家被關入了大牢受審,至少是杖刑或流放。
這事大家要感謝的人,一個是香水行的東家段大郎,一個就是郭家兄弟。所以在南城碼頭這樣的地方,若是有人要找郭家兄弟和段大郎的麻煩,他們是不會幫忙的。
當然無論什么時候,總有些貪圖小利之人,不過他們看到氣勢洶洶的衙差,一時不敢上前搭話。
都頭和衙差以為這差事并不難,沒想到會碰一鼻子灰。
許久沒來南城碼頭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這里變成了這般模樣。
都頭皺眉,回去之后他要與翁大人說一聲,好好查查這個南城碼頭,說不得這里才是妖教之人的聚集地。
直到周家人匆匆趕到,都頭才算得到了確切消息。
“郭家的船工就在前面的食肆里吃飯,我來為大人們引路。”
他家的管事和船工就是因為郭雄他們下了大獄,現在看到案情的風向變了,自然急著上前。
趁著這個機會將郭家那些人都下了大獄才好。
一群人徑直往食肆而去。
郭川得知有衙差四處尋他,卻沒有帶著人離開,而是吩咐幾個年長的船工躲起來,讓他們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現身,這些人年紀大了,若是被折騰一通,身體恐怕支撐不住。
至于他們……反正年輕力壯,走一圈也算不得什么。
大娘子說了,即便周家那些人找了官員顛倒黑白,他們也會很快脫身,郭川相信大娘子,大娘子說沒事,他們就肯定沒事。
郭川剛剛安排好一切,食肆的門就被衙差一腳踹開。
本來喧鬧的食肆登時一片安靜,所有人向門口看去。
刑部的都頭站在那里大聲道:“誰是郭川?”
“郭家的船工都在何處,全都出來。”
沒有人說話,大多數人只是垂著眼睛,避免去看郭川等人,免得為這些衙差指引方向。
都頭伸手揪過一個伙計,剛要逼問,郭川站起身:“不用為難他,我在這里。”
郭川向前走去,他身后有七八個人陸陸續續起身跟上。
也有些別家的船工看到這種情形,就要起身,卻被郭川伸手按住肩膀:“我們郭家船隊沒做什么有違法紀之事,不怕衙署來尋,大家只管放心,我們不會有事。”
“只不過不能與大家一同飲酒了,等我們回來我一定買酒賠罪。”
郭川向眾人抱拳。
都頭卻冷笑一聲:“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算,莫要磨蹭,快些與我去衙門復命,免得我們動手。”
郭川也不害怕,很快到了都頭面前,都頭盯著郭川道:“還算是條漢子。”
即便這樣說,還是握住腰間刀柄,往前一送,狠狠地在郭川肚子上撞了一記。疼得郭川弓起腰來。
都頭道:“溜了咱們好大一圈,之后最好都給我安分點,否則少不了苦楚。”說完他揮揮手,衙差將幾人綁縛住。
“你們船上那女子去了何處?”都頭差點忘記了,還有一人要帶去衙門。
都頭料定郭川不會輕易吐露實情,正準備再讓他吃些苦頭,誰知郭川就道:“你問我們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