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胥子澤不知從哪得知了消息,卻不高興了。
他雖然跟景春熙面上不說,也不會真的阻攔丫頭去參加這些宴會,卻總做些叫人哭笑不得的事——不是突然出現在某家宴席上“巧遇”,就是派人送些時新果子、精巧玩意到景春熙跟前,存心攪局。
照他的性格,真的恨不能將圍在丫頭身邊的那些“蒼蠅蚊子”全部拍死。偏偏有些事尚未挑明,他縱使心中醋海翻波、酸氣沖天,也不能明著阻攔,只得強壓著火氣,冷眼旁觀。
倒是有時候也會挑一兩家賞花宴去玩一玩的云舒、望舒和雪澄看出了端倪,只要是宴請了安平郡主的人家,大多都會幫皇兄出場。
兩位小皇子和公主時不時便借故不請自到,讓各家貴族受寵若驚之余,也不免暗自嘀咕。
胥子澤有時也會到。
他雖不便直,卻頗懂得如何“宣示主權”。他常常在人前笑著打趣,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熙妹妹可是從小跟我們一處玩大的,如今倒叫旁人搶了先說話不成?”
人前他從不喚景春熙的賜號,只一口一個“熙妹妹”,既彰顯兩人親密,又不至于太過出格。可他這一湊進來,旁人頓時噤了聲,看向景春熙的眼神也都悄悄轉了彎。
云舒和望舒年紀尚小,可是也懂了些兄長這些曲折心思,他們跟著湊熱鬧,一左一右黏著那些別有用心的公子,嚷著要他們指點投壺、陪放紙鳶,寸步不離。
最妙的還屬安陽公主。她本就與景春熙交好,如今更成了胥子澤的“護花使者”,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景春熙,連如廁都要在外間等著,生怕一錯眼,就有人鉆了空子。
若有哪家公子想湊近說幾句話,安陽便揚起下巴,笑吟吟地插進來:“李公子也喜歡猜燈謎?可惜上次安平郡主教本公主那個,你定是猜不出的。”
或者故意嘆氣道:“王公子這詩做得雖好,卻不如本公主的皇兄上次寫的那首有靈性,熙姐姐對吧?”
三兩語,既不失公主身份,又句句帶刺,直將人擠兌得面紅耳赤、無以對,只得悻悻退開。
眾人也知道她身份尊貴,年紀又小,得罪不起,只好忍氣吞聲。
這一次,胥子澤遠遠瞧著,面色雖依舊平靜,眼底卻已凝了霜。他手中茶盞端起又放下,終是忍不住起身,朝那笑語嫣然處走去。
很快兩人身邊的人就走空了。
“熙兒可別忘了,”他強顏歡笑,聲音里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跟孝康哥哥是有婚約的。”
景春熙暗自好笑,竟然有點享受他這般難得的醋意,卻偏要逗他:“我倒不知何時跟孝康哥哥有了婚約,這等話可別讓人聽去了,平白惹人笑話。”
“那我馬上回宮讓父皇賜婚。”胥子澤有點氣惱了,一把扳過她的肩膀,臉上寒光微現,可一對上景春熙清亮含笑的眼眸,那點冷意頓時消散,竟不忍叫她看見自己失態,只能偏過頭,貼近她的耳朵,氣息溫熱,幾乎想立刻親昵地廝磨她的鬢發。
“好了,”景春熙連忙把他推開,臉上緋紅,“孝康哥哥哪只眼睛看到熙兒跟人曖昧,還是暗送秋波了?”
再指了指不遠處游廊下看戲一般含笑盯著他們的周嬤嬤,“周嬤嬤我都帶來了,還不是讓哥哥放心嘛!難道從現在開始,就讓我遠離京城貴女交際不成?那我日后如何學著做你的王妃?還是哥哥就想讓熙兒天天都呆在閣樓上,做個木偶般的閨閣女子?”
景春熙故意裝出慍色,也不看他,心里卻明鏡似的——定是周嬤嬤往宮里告了狀。
被景春熙一眼看穿,胥子澤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語氣軟了下來:“是孝康哥哥心急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