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快腳三步并作兩步趕上老漁夫,與他并肩走在被海水沖刷得發亮的礁石路上。
老人走得挺快,完全沒有這個年齡步履蹣跚的樣子,快腳眼睛打量著那些低矮的茅草屋,輕聲問道,“你們怎么還蓋茅草屋呢?”他指著遠處,“壓點磚瓦不是更防風嗎?”
方才后生仔說起臺風,上不了島時,心有余悸的表情他還記得真切,此刻海風正卷著咸腥味掠過他的耳畔。
“沒事!”老漁夫突然挺直了佝僂的背,粗糙的手指指向村落方向,那些茅草屋像一群依偎在山腳下的綿羊,錯落有致地排列。
“老祖宗選的位置好,”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連聲音都洪亮了幾分,“背風,影響不大。”
說著還用腳跺了跺堅實的土地,“選在這,還有蛋吃,其他村不知多羨慕我們呢!”他昂起曬得黝黑的脖頸,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那副神情仿佛在夸耀自家最爭氣的兒子。
快腳瞧著,怕是搬來金山銀山,也動搖不了這老人對故土的眷戀。
隨著他們走進村落,越來越多的身影從低矮的屋檐下冒出來。佝僂著背的老嫗拄著魚骨拐杖,光著腳丫的孩童,都站在被海水浸黑的礁石上翹首張望。
他們的手掌搭在眉骨處遮擋陽光,嘴里此起彼伏地喊著親人的名字,揮舞的手臂像風中搖曳的海草。
“老村長,我爹和我娘呢?”一個扎著歪歪扭扭羊角辮的小丫頭擠到最前面,赤腳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沙子。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地叫著。
直到這時,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不起眼的老漁夫竟是村里的主心骨。
“呵呵,不急不急,”老村長擺擺手,掌心的老繭在陽光下泛著黃褐色的光澤,“后頭卸蛋呢!馬上回來了,回家坐著等去。”他嘴上這么說著,卻沒人挪動半步,一個個好奇的目光像潮水般涌向這群陌生人。
“這個小姐姐好漂亮。”一個缺了門牙的小子拽著阿婆的衣角小聲嘀咕。
“肯定是官家小姐。”稍大些的姑娘盯著景春熙袖口上繡著的纏枝花紋,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打了補丁的衣角。
“要么就是縣城來的。”另一個孩子信誓旦旦地說,眼睛卻黏在清風腰間的玉佩上移不開。他能知道最遠的,就是縣城了。
“那個哥哥也好看。”扎紅頭繩的小姑娘羞紅了臉,把半張臉藏在祖母的粗布衣裙后面。
突然有個膽小的孩子驚叫起來:\"哎呀!有人背著刀,快跑!\"他指著暗衛腰間泛著寒光的佩刀,像受驚的螃蟹般往后縮。
“跑什么跑,”年紀稍大的男孩一把拽住他的褲腰帶,“老村長領回來的,肯定是好人。”話雖這么說,他自己也忍不住往人堆里躲了躲。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像海浪拍打著礁石,偶爾有老人插上一兩句閑話。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黏在他們這群衣著光鮮的陌生人身上。
見他們跟著老村長往村里走,越來越多的人按捺不住好奇,三三兩兩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