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比較靠前的靖親王和弘郡王對視了一眼,靖親王濃眉下的眼睛微微瞇起,弘郡王則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中的白玉酒杯,兩人眼里滿是擔憂。
他們都覺得可能是景春熙被發現了,都后悔沒在宮里給她指個人手。酒杯里的瓊漿玉液早已冰涼,卻無人有心思再飲。
靈兒更是貼進郡王妃的懷里瑟瑟發抖,她纖細的肩膀不住顫動,眼淚都流了出來,在施了脂粉的小臉上沖出兩道痕跡。
“姐姐,姐姐一定出事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悶在母親衣料里。她開始后悔自己剛才出去后,又急著進來,不然起碼可以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現在她只能聞到母親衣上熏的沉水香,卻覺得那香氣令人窒息。
郡王妃摟著女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她腕上的鐲子隨著動作輕輕磕在女兒肩頭。她望著緊閉的宮門眼睛一眨不眨,那朱紅色的大門上金漆銅釘在燭火中明明滅滅。
她恨不得現在宮門就倒塌,這樣他們就可以即刻沖出去。她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女兒的發髻,卻連指尖都在發涼。
……
“走水了,慈寧宮走水了。”隨著一聲聲驚呼,那聲音由遠及近,像波浪般在整個皇宮內擴散。
宮女太監能慌張地奔走,他們雜沓的腳步聲與銅盆水桶的碰撞聲交織成一片混亂的聲響。
丫鬟婆子們落腳的這兩間屋子,也很快被幾個御前護衛封了門,沉重的鐵鎖發出\"咚\"的悶響。
屋里慌張的只有年齡比較小的幾個丫鬟,她們擠在墻角,有個穿綠衫的小丫鬟甚至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其他人都沉著冷靜得很,幾個年長的嬤嬤依舊端坐在長凳上,連衣褶都沒亂一分。
有個婆子看見有小丫鬟想哭,還訓斥了起來,聲音沙啞:“走水而已,又不關我們的事,哭什么?”說話時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景春熙依然坐在長凳上,背靠著墻壁一動不動,她依然在閉目養神。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呼吸平穩得仿佛真的睡著了。
外面發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耳朵正捕捉著門外每一絲動靜。
她現在只關心宮宴什么時候結束,她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如果拖得太久的話,她擔心周嬤嬤的藥水吊完了。即使輸液流速她已經調到最慢,那透明的細管里藥液滴落的速度幾乎難以察覺,但也頂不住幾個時辰。
就這么靜靜待著,起碼過了一個多時辰,終于聽到門外很大的動靜。先是雜亂的腳步聲,然后是金屬碰撞聲,最后是侍衛們低沉的交談聲。
坐著靠近門邊和窗口的丫鬟,聽到動靜就往門縫窗縫里瞧,她們踮著腳,眼睛緊貼著狹窄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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