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確認他的生命體征穩定后,景春熙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她的白大褂上還殘留著血跡,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整個人像是完全虛脫了一般。
……
胥子澤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目的雪白。
他眨了眨酸澀的雙眼,視線逐漸聚焦——這是一間四壁純白的密閉房間,屋頂、墻壁都泛著冰冷的白光,連枕頭床褥都是白色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從未聞過的刺鼻藥水味。
“這是……陰曹地府嗎……”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顫動,喉間溢出沙啞的低語。昏迷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柄淬毒的寒鐵長劍掃過腹部的劇痛,溫熱的鮮血浸透衣袍的黏膩觸感,還有景春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滴——”
突然傳來的機械長鳴讓他渾身一震。他這才注意到頭頂懸著個琉璃般的透明囊袋,里頭晃動的猩紅液體正順著根蛇皮似的軟管緩緩流淌。那液體在熒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竟像是……血?
胥子澤瞳孔驟縮,下意識就要起身,卻牽動腹部傷口,頓時疼得倒抽冷氣。
“唔……”
他悶哼著摸向腹部,預想中皮開肉綻的傷口竟被層層雪白紗布包裹得嚴實。指尖觸碰到的布料異常柔軟,與他見過的任何棉麻絹帛都不同。
更奇怪的是,明明該是重傷之處,此刻卻只有隱隱鈍痛,反倒有股清涼藥香從紗布里滲出來。
身側忽然傳來布料摩挲的窸窣聲,還有緊貼著自己手臂的溫熱,胥子澤輕輕轉頭。
少女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淡陰影,原本瑩潤如珍珠的唇瓣因缺水泛起細紋。她呼吸間帶起的暖風拂過他裸露的臂膀,衣領上還沾著凝固的血漬。
“熙兒……”真的是他的熙兒!
他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及她面頰時僵住,看她困倦又清麗的容顏讓他不忍觸碰,不想她那么快醒來。
但是記憶最后那句帶著哭腔的誓突然在耳畔炸響: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當時景春熙滾燙的淚珠不停地砸在地上,瘦弱的身體攙扶著他不停奔跑,直到他幾乎走不動了還生拉硬拽,沒有一絲的猶豫,就為了給他闖出一條活路。
他隱約聽到外面傳來\"轟隆\"的古怪巨響,一道刺目白光劃過天際,將景春熙蒼白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他不懂自己身在何處,卻感覺到外面好像打雷了,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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