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蘭,我從前怎么沒聽你說過有這門親戚?”沈輕云臉上掛著淺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府有家規,除了在朝堂之中任職的幾個爺們,府中的夫人丫鬟皆不可私下與那些官員內眷往來。
就更別提,做什么親家了。
當初呂佩蘭之所以能嫁到家,成為三房的大夫人,全是因為她家世清白,祖上三代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老爺子目光長遠,早在脫離朝堂之前,便已經做好了將全家摘出來的準備。
他這個人,向來說一不二,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雖說沈輕云自嫁進門,便覺得這個家里實際當家做主的人是她婆母,而并非是她公爹。
可奈何老兩口一致對外,即便是她這個親兒媳,這么多年來也始終沒摸清楚這一點。
不過她公爹疼媳婦,卻是不爭的事實。
別說方圓幾條街,就是這京中,不少人提起老爺子過往威名時,總是要說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
有他做榜樣,連帶著底下的晚輩們,也都跟著有樣學樣,變著法的對媳婦好。
她這個弟媳婦進門這么多年,還從未跟小叔子紅過臉,兩人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蜜里調油。
這不,要不了倆月,肚子里的老三就要呱呱墜地了。
呂佩蘭一看便知道沈輕云是生氣了,苦笑道:“嫂嫂就別取笑我了,像我們家小門小戶的,哪里能攀上長樂候府那樣高門楣的親戚。”
她看了眼卿,才繼續道:“嫂嫂和姐姐應該還記得,我有一個小姑。”
沈輕云下巴輕點,沒說話。
卿順著她的話道:“我記得此事,可那位姑母不是早早遠嫁,如今應該不在京中才是。”
呂佩蘭忙道:“姐姐沒記錯,我那位姑母確實遠嫁了。
她嫁的本也是個小商戶,可不知怎的,家中妹妹卻機緣巧合認識了長樂候,入了侯府為妾。”
沈輕云聞,不免唏噓,“這關系,繞的還挺遠的。”
呂佩蘭面上多了為難,解釋道:“我那姑父也是個本分人家,當初說什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給人去做妾。”
她頓了頓,才繼續道:“這事兒說出來不光彩,自她一走了之以后,姑父姑母便對外說她是得了急病死了。
就連衣冠冢都準備了,年年幾日還不忘祭拜,權當她是真的死了。
誰能想到,前幾日她竟尋了回去,一進門便給姑父姑母跪下來,說是他們不給我遞信便吊死在家門口。”
呂佩蘭說起這個,也是實在覺得丟臉,忍不住捂著臉道:“攤上這種親戚,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幼年家父家母忙著生意,全是小姑一口一口將我喂大,如今她求上門來,我……”
話說到最后,她已然泣不成聲。
若非實在沒辦法,她說什么也拉不下來臉,跑到她一向敬重有加的嫂子和大姑子面前說這些。
往后,她還怎么有臉面對她們?
待到公爹和婆母回來,問及此事,她又該如何開口?
呂佩蘭越想越傷心,眼淚大滴大滴往下砸,撐著腰艱難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輕云沉著臉道:“站住!”
卿忙起身扶住她,輕嘆一聲道:“你瞧你這急脾氣,說走就走,半點也不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萬一磕了碰了,到時還不是得你心疼?”
聽著她的話,呂佩蘭更難受了,抽噎著道:“大姐姐,我實在是沒臉見你們。”
她們對她這般好,將她當做親姐妹一般,她卻為著此事跑過來為難她們。
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