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挑眉,“這些鋪子,現在是誰在管?”
“名義上是江父執掌,實則賬務往來多歸江夫人掌控。”
“不過近幾年江家經營不善,尤其是江南與京中幾處商鋪,接連虧損。前幾年還靠售地填空,今年開始便捉襟見肘。尤其是那幾家香料行和茶葉莊,最近三個月已連發幾筆高利借貸。”
“高利?”謝玨冷笑一聲,眼底露出一絲譏諷。
“是,屬下讓人查過出借人背景,多有市井投機之輩,也有京中幾個做地下錢莊的,條件苛刻,若江家一時無法回本,便要轉讓鋪產抵債。”
謝玨翻開那幾本賬冊,指尖一點點敲著案幾。
“江家在京中最賺錢的有三處鋪面,一處成衣坊,一間香料齋,還有那家茶莊。前兩者靠貴婦圈維系,后者供貨幾家老牌茶館。”
“讓人悄悄動手。”謝玨吩咐,“先從供貨渠道下手,把茶莊的倉貨壓住,不必撕破臉,讓他們以為是同行爭市。”
“香料那邊散出點風聲,成衣坊則讓人抬價搶料,他們若按原價供不了貨,自然信譽掃地。”
長慶聽得心驚肉跳,卻也暗感佩服。
這一套落下來,不動聲色,卻招招狠絕。
“至于江南的生絲與藥材生意……”謝玨頓了頓,眼神鋒利,“讓楚州那邊的舊人出面,逐步掌控他們的原料渠道,不求一口吃下,但要讓他們開始斷糧。”
長慶應聲:“是。”
謝玨斂了神,眸光轉回桌上那支簪子上。
他們既執意攀高枝,就要付出代價。
晚上,長公主府。
正屋內,高宛枝正倚著榻側翻閱書冊,身上披著一件薄絨小襖,發絲松松束在腦后。
侍女入內,行禮后小聲稟報,“郡主,前些日子訂做的騎服剛剛送來了。”
高宛枝略一怔,隨即眨了眨眼。
騎服?
因為謝玨,她已經許久沒去騎馬了。
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起身走過去,只見托盤上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藏青騎服,料子柔中帶韌,旁邊還搭著一雙新制的長靴。
她喃喃自語道:“的確許久沒去馬場了,那匹小驄怕是都快把我忘了。”
說罷,她轉頭吩咐侍女,“去替我準備馬場的衣物用具,另外再讓人給李副將送封信,就說我明日要去馬場練騎,問他有沒有空閑,若有閑,就請他一同去。”
“是,奴婢這就去辦。”
翌日,馬場晨霧未散,遠處幾匹駿馬正在圈內踱步,偶爾噴著熱氣。
高宛枝換上新裁的藏青騎服,牽馬緩緩走進場地。
她正準備翻身上馬,余光卻忽然瞥見前方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轉頭望去,果然,是謝玨。
他一身便裝,身形挺拔,站在另一匹棗紅馬旁,正抬手輕撫馬頸,
見她望來,他朝她挑了下眉。
高宛枝略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
“今日無事,恰好出來透氣,就順道來了。”
一旁牽馬的長慶聞,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撇嘴。
明明昨晚就派人盯著李副將送信那邊動靜,連郡主幾點來馬場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現下還裝得一副偶遇的樣子,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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