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夜感覺自己真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他心中一面為終于大仇得報感到無比暢快，一面又害怕顧君惜知道，是他殺了盛帝。

所以他離開內寢的時候，特意恐嚇叮囑了徐德才一番，警告不許將他把盛帝拽下床一事，告訴任何人，否則五馬分尸。

沐凌夜突然就感覺自己像是黑暗里爬行的一條蟲，只有待在顧君惜的身邊才能感覺到一點陽光。

顧君惜像是哄孩子一樣，陪著沐凌夜一直待在梧桐樹下，一坐就是一整晚。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才發覺她跟沐凌夜相互依靠著睡覺了。

“早啊！”顧君惜一醒，沐凌夜就醒了過來。

早晨的沐凌夜手指微涼，他呵了口熱氣，暖了暖手之后，才輕輕碰了碰顧君惜也帶著些涼意的臉。

“早。”顧君惜摸了摸肚子，露出潔白的牙齒，輕聲道：“孩子他爹。”

孩子他爹四個字的含金量十足，沐凌夜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燙了一下，這一燙全身血液都開始變得滾燙。

對啊，他跟顧君惜已經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牢不可破，沒有人能夠輕易斬斷。

“孩子他娘，餓了嗎？”沐凌夜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開心得像個孩子。

顧君惜剛想說是，就聽到喪鐘響了起來，一共九下。

原本還有三日活的盛帝，只過了一夜就死了。

沐凌夜跟著顧君惜一起往喪鐘響起來的方向看去。

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好在，顧君惜根本沒有將盛帝的死往沐凌夜身上想。

或許她想到了，但并不在意。

自己愛的人，從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就算做出點極端的事也很正常。

如果換作他人，也經歷過沐凌夜所經歷的痛苦，或許比沐凌夜還要極端數倍。

“阿凌，父皇的死，都是他自己作的。如果他不是那么信任青巖子，他今日就不會死了。凡事是有因才有果。”顧君惜扭過頭來，抓住沐凌夜的手。

沐凌夜心顫了一下。

他是何等聰明，聽到顧君惜這話的語氣，就已經明白，顧君惜是已經猜到盛帝的死跟他有關了。只是依舊沒有覺得他惡毒，反而能夠理解他。

沐凌夜心中感動，十分感謝顧君惜的這份理解，但他還是不能冒險，將這件事告訴一五一十告訴顧君惜。

他就算是死，也要將這件事帶在棺材里。

顧君惜看不到的地方，沐凌夜的心是陰暗的。

就算跟盛帝之間再不和諧，再多恩怨，可盛帝還是沐凌夜的父親，盛國的帝王。他的死是大事，沐凌夜顧君惜沒有停留，兩人匆匆趕到盛帝寢殿。

到的時候沐凌徹他們也到了。

盛帝還沒有被搬回床榻，就以死之前最后狀態，躺在地面上。

他削瘦的身體蜷縮著，面色干枯眼睛睜大。臉部緊挨地面的那一片呈現青紫，還有未散的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