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必須嚴懲!勒令北境即刻遣返所有游學子弟!”
新帝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亂糟糟的爭吵,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比處理任何軍國大事都要疲憊。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心中五味雜陳。
憤怒嗎?當然有。這群小子,簡直是集體叛變!
但除了憤怒,還有一種更深的無力感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動搖。
宇文珩一個人被北境吸引,還可以說是特例。可現在,整整一批宗室精英子弟,去了沒多久就集體“倒戈”,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北境確實擁有南境無法比擬的吸引力。那種吸引力,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新奇,更是精神層面的、一種關乎未來和希望的感召。
他想起自己微服私訪時的見聞,想起北境閱兵時的震撼,再對比南境朝堂的陳腐和子弟們的紈绔,心中那個可怕的念頭再次浮現:或許,宇文珩和這些小子們選擇的,才是對的?南境這套舊東西,真的快要被時代拋棄了?
但這個念頭太過驚世駭俗,他不敢深想。
“夠了!”新帝猛地一拍御案,壓下殿內的嘈雜。
他目光掃過下面那些焦急、憤怒、或心懷鬼胎的臣子,沉聲道:“此事,朕自有主張。北境并未強留,是孩子們自己的選擇。強行押回,只會適得其反,徒增怨恨。”
他頓了頓,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決定:“傳朕旨意,準許游學團子弟暫留北境求學。但需定下規矩:每年需回京述職(探親)一次,匯報學業;其家族需定期向北境支付相應的束脩(學費生活費),數額……就按北境官辦學堂最高標準的三倍支付!”
這個決定,看似妥協,實則蘊含深意。允許留下,避免了直接沖突,也給了孩子們一個機會;要求回京述職和支付高額費用,則是維護了朝廷和家族的臉面,同時也是一種變相的牽制——人可以留下,但根不能斷,錢還得家里出。
旨意下達,各府邸雖然仍有不滿,但皇帝發了話,也只能接受。于是,又一波信件和銀錢,浩浩蕩蕩送往北境。
北境這邊,季如歌收到南境朝廷的正式公文和隨之而來的巨額“學費”,只是淡淡一笑,吩咐民政司按規定接收安置這些“留學生”,一視同仁,但需加強管理。
而那群如愿以償的世家子弟們,得知家里終于同意他們留下,頓時歡呼雀躍,興奮不已。他們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北境學堂的制服,融入了當地的學習生活,仿佛掙脫了枷鎖的鳥兒。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北境的學堂,絕非只有好玩和新奇。嚴格的紀律、繁重的課業、激烈的競爭,他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而南境朝廷這次無奈的放行,也如同打開了一道閘門,未來,只會有更多的南境年輕人,想方設法涌向北境這片充滿魔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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