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尚書坐了下來,沒有離開,離開這里,他出去就要面對宋惜惜。
他如今連任何人都面對不了,也不想面對。
他已經叫了管事去找廣陵侯,問問到底有多少人知曉父親去南風館的事,在沒有答案之前,他哪里都不去。
如今他不管是走到哪里,哪怕是一個人躲在書房,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良久,他聲音干啞地問了句,“為什么啊?”
他已是帶著哭腔,方才落過淚,鼻子是堵堵的。
被褥下,一動不動,仿佛連呼吸都沒有。
“您若是連我都面對不了,您怎么面對其他人?”他聲音里帶著哀求,“起碼讓我知道為什么,事情鬧出去之后,我也好解釋啊。”
解釋是不可能解釋了,只是想辦法編一個合理些的借口。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大概也是被被褥裹住不透氣,齊帝師終于掀開了被子,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齊尚書一眼看過去,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愣是捂住胸口急急地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
齊帝師就這樣躺著,木然地說:“你瞧不起為父,不怪你,為父也不能原諒自己,但為父一輩子不曾放縱過自己,如今半截腿入土,齊家也羽翼豐茂,為父放縱幾回,沒對不住任何人。”
他這話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說服自己,否則,怎么可能頂著這樣的妝容去南風館。
齊尚書在驚嚇過后,反而是放了心的,這模樣,再加上桌子上疊著的那套衣裳,大概沒幾個人能認出他來。
至于宋惜惜能認出來,是她素來眼睛銳利,加上父親說過除夕夜曾面對面教訓過她。
“許多事,身不由己,為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齊帝師閉上眼睛,面容是瞧不出神色的,“真有錯,也是造化弄人。”
“兒子不知道怎么去分對錯。”齊尚書心頭很復雜,說話不免有些違心,“兒子知道您的苦,當年支撐起齊家不容易,但兒子不理解的是,齊家如今為文官之首,一一行理當……是,兒子沒資格說您,兒子也養過外室,但兒子想這應該不是一樣的。”
齊帝師嘲弄一笑,“你不懂,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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