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魏東生打斷他,聲音陡然變冷:“你還是想想怎么交差吧,李忠原的事,我會處理。”
他盯著周旺東的眼睛,“你只需要做好表面功夫,抓人、查封場子,動靜越大越好,但別真傷到李忠原的根基。”
很顯然,兩個人的氣氛并不融洽。
周旺東抓起羽絨服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時突然回頭:“別玩花樣。沈青云盯著呢,誰也別想蒙混過關。”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今晚就動手抓熱力公司門口打人的那幫雜碎,你最好讓李忠原老實點,別再出什么岔子。”
出租車在山路上顛簸時,周旺東看著窗外倒退的樹影,掏出手機給刑偵支隊長李剛發了條短信:“動手抓熱力公司門口打人的那幫雜碎,帶足警力,動靜越大越好,直接上銬子,別給他們留面子。”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他長長舒了口氣,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
魏東生在周旺東走后,立刻撥通了李忠原的電話。
聽筒里傳來震耳的迪斯科音樂,夾雜著女人的笑聲。
“魏哥?這么晚了有啥吩咐?”
李忠原的聲音帶著醉意,背景里突然爆發出陣哄笑,像是有人在灌酒。
“馬上到我這來,有急事。”
魏東生的聲音冷得像冰,沒等對方回應就掛了電話。
他把雪茄摁在水晶煙灰缸里,火星熄滅的瞬間,二樓傳來琳琳的問話:“要不要給你煮碗面?廚房還有昨天的鹵牛肉。”
“不用。”
魏東生盯著壁爐里的火焰,聲音發沉:“等會兒來的人,你別露面。”
他知道李忠原的德性,喝了酒就沒分寸,琳琳在場,指不定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
一個小時后,別墅門被“砰”地撞開。
李忠原斜挎著gucci包,牛仔褲上沾著酒漬,頭發亂得像雞窩,看見魏東生就咧嘴笑:“魏哥找我喝酒?正好,我剛從‘金夜’出來,那邊新來的幾個妞……”
“啪!”
魏東生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
李忠原捂著臉踉蹌后退,撞翻了茶幾上的威士忌瓶,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毯上蔓延開,像一灘深色的血。
“魏哥你……”
李忠原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眼里的錯愕慢慢變成恐懼。
他跟魏東生混了這么多年,挨耳光還是頭一回。
“你在熱力公司門口打人,把沈青云招來了!”
魏東生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到李忠原的皮鞋上:“那個三十九歲的市委書記,要拿你祭旗!”
李忠原的臉瞬間慘白,手從臉上滑下來,指尖在空氣中亂抓:“沈青云?他至于嗎……不就是幾個窮老百姓……”
“不至于?”
魏東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的方向:“周旺東剛來過,說沈青云給了七天期限,要連窩端!你覺得我們這點根基,經得住他查嗎?”
他從保險柜里掏出張銀行卡扔過去,“這里面有五百萬,是瑞士銀行的卡,密碼是你生日。今晚就滾出江北省,去滇省,那邊有人接應你,從緬甸出境。”
李忠原撿起銀行卡,手指抖得像篩糠:“那我老婆孩子……”
“命都快沒了還管老婆孩子?”
魏東生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沒好氣的說道:“天亮之前要是沒出省,就等著蹲大獄吧!王大海已經被紀委盯上了,你想跟他作伴?”
李忠原連滾帶爬地沖出別墅,冷風灌進他敞開的夾克衫,讓他打了個寒戰。
他鉆進停在路邊的奔馳車,引擎發動的轟鳴在山夜里格外刺耳,車尾燈像兩顆猩紅的眼睛,消失在盤山公路的拐角。
魏東生站在窗前,看著車尾燈徹底消失,才掏出手機撥通另一個號碼:“讓邊境那邊準備好,李忠原今晚過去。對,甩掉尾巴,別留下任何痕跡。”
………………
第二天早上七點,沈青云的車剛到市委大院,周旺東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筒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夾雜著鍵盤敲擊的聲響。
“沈書記,李忠原跑了!”
周旺東的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慌亂:“我們昨晚監控他的住處,今早五點突擊檢查,人沒了,車也不在車庫。他老婆說昨晚就沒回家。”
沈青云推開車門的動作頓住,指尖在手機殼上敲出輕響:“跑了?”
他抬頭望向辦公樓頂的紅旗,風把旗幟吹得獵獵作響,沉聲說道:“通知各高速口、火車站、汽車站加強排查,發協查通報到周邊省市。另外,李忠原的核心團伙那幫人,一個都不能放跑!”
“是,我這就部署!”
周旺東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急切,匆匆掛了電話。
沈青云捏著手機站在原地,晨光穿過樹梢落在他肩頭,把影子拉得很長。
他知道李忠原的失蹤絕非偶然,周旺東的電話打得太“及時”,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但他不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耀祖。”
他對跟上來的秘書說道:“讓熊書記把王大海的案宗送過來,現在就看紀委的速度了。”
張耀祖連忙點頭,快步跟上沈青云的腳步。
辦公樓大廳的旋轉門在他們身后緩緩轉動,像一個巨大的時鐘,開始了新的倒計時。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