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月,先是白樂天,現在又是周勁松,華陽的官場像是被捅開的馬蜂窩,不斷冒出齷齪事。
他捏了捏眉心,想了想說道:“周勁松知道這事嗎?”
“目前應該還不知道。”
田野遲疑了一下,對沈青云問道:“不過很快就知道了,我已經讓市交警支隊的人去詢問周明軒了…”
頓了頓。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沈青云說道:“用不用把人撤回來?”
“不用。”
沈青云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直接說道:“繼續查,把王鐵軍和周明軒的關系、資金往來都查清楚,一有結果立刻匯報。”
田野剛離開,沈青云的目光就落在了桌角的市委常委名單上,周勁松的名字被紅筆圈在角落。他拿起鋼筆,在旁邊重重畫了個問號。
………………
與此同時,華陽市某個小區的一棟別墅里正上演著截然不同的混亂。
周勁松推開門時,玄關處散落著幾只啤酒瓶,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氣和哭泣聲。
妻子劉梅坐在沙發上,頭發凌亂,看見他進來就撲了上來:“老周,怎么辦啊?公安局的人剛才來家里了。”
周勁松的目光掃過縮在沙發角落的小兒子周明軒,男孩穿著印著骷髏頭的衛衣,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手機殼上的瑪莎拉蒂標志,臉上滿是驚恐。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冷冷的問道。
“前幾天……前幾天明軒喝多了開車出去,在君山撞死了人……”
妻子劉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當時嚇壞了,就給我哥打電話,讓他找了個老鄉頂罪,誰知道,誰知道今天交警突然來家里查車,還問明軒案發當晚在哪……”
周勁松的臉色瞬間從鐵青變成慘白,他沖到周明軒面前,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想砸過去,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狠狠摔在地上。
“你這個畜生!”
他的聲音嘶啞,咬著牙說道:“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酒駕、肇事、逃逸,還敢找人頂罪!你知道這是死罪嗎?”
周明軒嚇得渾身發抖,涕淚橫流:“爸,我不是故意的。當時喝多了,腦子一片空白,舅舅說他能搞定……”
“搞定?”
周勁松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劉梅的鼻子破口大罵:“還有你!愚蠢!無知!你以為這是小事?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你娘家村的自留地!”
劉梅被罵得不敢作聲,只是捂著臉哭。
周勁松喘著粗氣,來回踱步,客廳的掛鐘“當”地敲了一下,下午三點的鐘聲像重錘砸在他心上。
他猛地停住腳步,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掏出手機翻到張東哲的號碼。
“東哲書記,我是勁松啊。”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的聲音立刻變得諂媚:“有件急事,想請您幫個忙。”
張東哲正在辦公室喝茶,聽見周勁松跟平時不一樣的聲音,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事這么急?”
“是,是明軒不懂事,在君山出了點交通意外……”
周勁松支支吾吾,對張東哲說道:“本來已經處理好了,可不知道怎么被翻了出來,您看能不能,能不能跟公安那邊打個招呼,通融通融?”
張東哲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茶水濺出幾滴在桌面上。
他想起白樂天倒臺時的慘狀,又想起沈青云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勁松啊,這事恐怕不好辦吧?”
張東哲緩緩說道:“你知道的,公安局的田野,是沈書記的人。”
“東哲書記,算我求您了!”
周勁松的聲音帶著哀求,對張東哲說道:“只要這次能壓下去,我以后…我以后全都聽您的!您也知道,我手里握著多少人的材料……”
張東哲沉默了。
周勁松這話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誘惑。
他看著窗外市委大樓的方向,沈青云辦公室的窗戶正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半晌之后,他緩緩開口:“你先別慌,我問問君山那邊的情況,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張東哲捏著眉心陷入沉思。
幫周勁松,等于公然和沈青云作對。
不幫,周勁松狗急跳墻,說不定會把他過去的那些事都抖出來。
他拿起手機,猶豫再三,最終撥通了君山縣公安局長的電話。
而此時的沈青云辦公室,夕陽正將文件上的字跡染成金色。
他正看著田野發來的短信發呆:“王鐵軍賬戶案發后收到五十萬轉賬,來自劉梅哥哥的公司”、
窗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伴奏。
沈青云拿起外套,把秘書王凱說道:“備車,去君山縣。”
“現在就去?”
王凱聽到這句話還有些驚訝。
“現在就去。”
沈青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