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抬頭望過去,只見到兩道人影已經進了林子,就站在不遠處,不過六七步之遙。
夕陽之下,此刻卻是看得十分清楚。
兩人都是粗麻斗篷裹身,面龐卻看得清楚。
只是看到兩人面龐,魏長樂大感吃驚。
這二人面部膚色異常奇怪,就像是涂了一層淡淡的金漆,夕陽余暉之下,竟然泛著淡淡的金光。
除此之外,最顯眼的是,兩人的眉毛生得極有特點。
雙眉俱都很濃,但左首那人雙眉眉角生的往上挑,頗有威勢,但威勢之中,卻又帶著一絲淡淡的喜感。
而右首那人恰恰相反,眉角往下垂,生就一副苦惱之相,就似乎內心有難以排解的苦楚一般。
讓魏長樂有些詫異的是,他竟然完全無法斷定這兩人的年紀。
明王膚色帶金,面上的皮膚完全沒有褶皺,倒像只有三十歲上下,但兩人偏偏頜下都有一綹白須,那年紀自然又是不小。
兩人俱都是雙手合十,一喜一悲,靜靜看著鶴翁。
魏長樂心想這兩位明王果然是修為了得,進入林子靠近過來,自己竟然察覺不到絲毫動靜,甚至鶴翁也是等他們靠近過來的時候才有察覺。
“阿彌陀佛!”只見那苦相明王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禮,也是一副悲天憫人的語氣:“洪太醫,一別二十載,一向可好?”
魏長樂心下一凜,瞥向鶴翁,心想這老怪物是太醫?
他也知道,這太醫可不是胡亂的稱謂。
民間的醫生被稱為大夫或者郎中,只有入了太醫院,才有資格被稱為太醫。
而且即使入了太醫院,沒有品級的雜員,那也不能以太醫稱呼。
所以被稱為太醫者,至少也是個八品醫士。
難道鶴翁曾經在太醫院待過?
鶴翁醫術了得,如果真的在太醫院待過,地位應該不低,正常來說,應該也是有機會進宮為貴人們診斷。
可是鶴翁之前的反應,似乎從未進過皇宮。
最要緊的是,如果鶴翁是太醫院重要的人物,盧淵明也不至于完全不認識,直到當年返鄉奔喪才在途中巧遇鶴翁。
“多年不見,兩位似乎也顯老了。”鶴翁嘆道:“看來兩位出山至少也有三四年了吧。”
苦相明王面色平靜,“遙想當年,太醫慈悲心腸,在你手中救下不少性命,那是真正的活菩薩。卻不料多年不見,太醫卻已經視蒼生為螻蟻,輕易取人性命,實在可悲可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右損明王,今天被殺的兩人,雖然是老夫動手,但卻因你們而死,你們造下的業,也該你們承擔果。”鶴翁盯著苦相明王,“如果不是你們苦苦相逼,老夫又怎會出此下策?”
左增明王雖然一臉喜相,但語氣卻冷厲非常,“追根溯源,皆為爾業。若爾無業,亦無今日之果。”
鶴翁嘆道:“事到如今,說那些又有何用?兩位明王大駕親臨,是要取老夫性命?”
“回去吧!”右損明王平靜道。
鶴翁嘿嘿笑道:“回去?受五刑?”
“既然做了業,自然承擔果。”左增明王冷冷道:“你立下誓,就要遵守誓。”
魏長樂悄無聲息中,牽著公主的手,緩緩后退。
眼見得鶴翁和增損明王針鋒相對,他心中卻是暗暗歡喜。
如果兩位明王出手,鶴翁就算不死在這里,看樣子也是要被抓捕回去。
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明王都能幫自己解決鶴翁這個大麻煩。
“老夫如果不回去呢?”鶴翁目光冷峻,“你們又會如何.....?”
兩位明王并無說話。
但魏長樂卻見到明王腳下的枯枝碎葉忽然無風自動。
陡然間,地上的枯枝碎葉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嗖嗖嗖”化成箭矢一般,直往鶴翁襲來。
公主看到這一幕,花容失色。
魏長樂卻是張著嘴,瞳孔收縮。
以氣馭劍!
大劍師!
他腦海中瞬間想到當初在歸云莊時候的遭遇。
當時命懸一線之際,正是有大劍師以氣馭劍,以一根木枝擊殺了一名三境劍客。
此時此刻,明王同樣是以氣御枯枝樹葉作為利器。
本來魏長樂見到兩位明王赤手空拳,還猜測兩位明王應該修的是武夫之道。
但明王出招,卻分明走的是劍道。
鶴翁雙臂卻也已經抬起,發出一聲低喝。
地上一根手臂粗細的枯木瞬間飄起,在鶴翁身前如同風車一般旋轉起來。
“噼里啪啦”之聲不絕。
明王打過來的枯枝樹葉,卻是被風車般旋轉的木棍抵擋住,紛紛化為齏粉。
也就在此時,只見到右損明王雙手合十,臉上金色更盛,雙手合十,已經緩步向前一步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