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蛇,老夫這輩子縱橫宦海,信任的人寥寥無幾。”盧淵明面帶微笑,“讓人效忠,許以利,扼其害,如此才能進退自如。”
面具人紅蛇眸中顯出疑惑之色。
“山南效忠老夫的大小官員不計其數,不是因為他們喜歡老夫,無非是老夫給了他們利益,能讓他們有很好的前程。”盧淵明平靜道:“但僅僅如此,一旦老夫落入低谷,他們很容易就會背棄老夫,樹倒猢猻散。所以要在低谷之時挺過去,就必須握住他們的要害,讓他們明白,一旦老夫垮臺,一條船都會沉下去,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紅蛇明白過來,“相爺手中有鄭硅的把柄,料定他不敢背叛?”
“再多的把柄,也比不上他族人的性命。”盧淵明淡淡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知道老夫很少殺人,可是真要逼老夫動手,老夫也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紅蛇眼眸顯出殺意,輕聲道:“鄭硅追隨相爺多年,清楚相爺的脾氣。他知道,前腳出賣相爺,后腳他一家老小就要去見閻王。”
“無毒不丈夫,這手段雖然狠辣一些,卻最為奏效。”盧淵明冷冷道:“鄭硅是聰明人,他就算知道老夫一些事情,卻也不敢供認。他也清楚,只要開口提及老夫一個字,他和族人必死無疑。可是如果他能咬死不松口,山南有老夫,神都也有我們的人,他未必沒有生路。”
紅蛇微微點頭,“若是如此,鄭硅無論是否被緝捕,我們也不必太擔心。”
“他們以為斷了老夫一臂,但老夫的臂膀可以隨時再生。”盧淵明緩緩起身,走到窗邊,“鄭硅那邊老夫并不擔心,老夫只擔心飛鴻那一路,千萬不要出岔子。”
紅蛇輕聲道:“七爺驍勇善戰,身邊有老刁協助,再加上那五百精銳,必然是萬無一失。也許桃莊那邊已經被夷為平地,七爺的人正在回來稟報的路上,相爺不用太擔心。”
“紅蛇,你分派手下人去盯住經略使府,時刻注意那邊的動靜。”盧淵明目光陰郁,“毛滄海如果真要與老夫為敵,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先除掉此人。此人一死,就會打亂他們的部署,給我們爭取時間應對。”
紅蛇自然明白,暗殺一道經略使,那當然不是小事。
盧淵明有了這樣的念頭,顯然也是意識到形勢危急。
“如果到了那時候,屬下親自動手。”紅蛇道:“老相爺,如果.....您老覺得城中的境況危險,大可以離開此地,先去往安全所在。”
盧淵明似笑非笑道:“還沒到那份上,一個毛滄海加上監察院,就能讓老夫如鼠輩般逃命?他們還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話聲剛落,紅蛇忽然扭頭,目光犀利無比。
卻是門外的長廊里傳來腳步聲,紅蛇機敏至極,那人還沒到門口,他便早早聽到腳步聲。
他迅速靠近房門。
“老爺,園子外面突然來了大隊人馬。”有人到了門前,恭敬道:“他們將園子圍得水泄不通,我們詢問為何如此,他們.....他們說......!”
那人結結巴巴,一時沒敢說下去。
“說!”四下幽靜,盧淵明聽得很清楚,聽下人只說半截,皺起眉頭。
“他們說副使鄭硅謀反,城中定然還有亂黨。”下人稟道:“他們還說經略使關心老爺的安危,說老爺是朝廷前相,萬不能有絲毫差池。所以在徹底清剿完鄭硅的黨羽之前,燕子都負責保護老爺的安全。”
紅蛇聞,微微變色,回頭看向盧淵明。
盧淵明卻已經緩步走回桌邊,慢慢坐下,眼角抽動,喃喃自語:“他們是真將這里當成自己家了。他們是在逼老夫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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