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你麻煩了?”
“你覺得我為何會天不亮就要爬起來?”魏平安翻了個白眼,“千年縣幾十個坊,大街小巷張貼死者的畫像,限期找到死者的身份,否則就要挨棍子。”
魏長樂詫異道:“你是說第二個死者的身份?”
“兩個都不知道。”
“五月初六發現第一個死者,至今已經六日,連死者的身份都沒查明?”魏長樂驚訝道:“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還查個屁的兇手啊?我知道京兆府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想竟然無能到如此地步。”
魏平安道:“你是要跟我去縣衙?”
魏長樂這才反應,不知不覺中,已經和魏平安拐過一條街。
“昨晚沒休息好,我回去睡一覺。”魏長樂也打了個哈欠,“你自己先忙吧。”
他轉身便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回頭問道:“叔父,上次你不是說要買一匹馬,還找我借了一根金條,你的馬呢?”
“你說什么?”魏平安加快步子,“我沒聽清。我公務在身,不和你扯了.....!”
他腳下飛快,轉眼間就拐進一條巷子里,不見蹤跡。
.......
......
京兆府,后堂。
京兆府尹張讓,手里捧著白瓷青花茶盞,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色凝重。
這位身著緋袍的正四品官員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位官員,嘆了口氣,道:“東市摘心案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左相昨晚派人過來吩咐,這件案子必須抓緊時間偵破,不能拖下去。如今因為此案,東市人心惶惶,商家們夜里不敢開門做生意,百姓也不敢往東市去。昨晚和戶部右侍郎一起吃飯,邱侍郎也說,王部堂一直在關注這件案子,每天都在詢問進展。”
他面前的兩位官員,正是京兆府少尹孫桐和負責偵辦摘心案的參軍事周興。
“大人,他們為何會對此案如此關心?”周興忍不住問道。
“命案導致東市人心惶惶,短短幾天,東市的生意就驟然降低數成。”張讓抿了一口茶,緩緩道:“如果此案遲遲不破,東市的生意只會繼續冷清下去。沒有生意,東市的賦稅就會減低。王部堂掌理戶部,用錢的地方多,庫里本就捉襟見肘,這要是東市賦稅少一塊,王部堂肯定是要罵娘的。”
“左相對這樁案子也很關注?”
“那是自然。”張讓道:“兇手堂而皇之地將死者的尸首展示在鬧市,而且手段之殘忍令人后背發寒。這里是神都,不是窮鄉僻壤,以如此野蠻的手段殺人,動機何在?如果只是市井仇怨也倒罷了,但如果是另有緣故,甚至是居心叵測之徒有意要引起神都的恐慌,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孫桐輕聲道:“大人,這兩起案子應該不是尋常的仇怨導致。我們請教了刑部總捕頭,他也親自看了尸體,十分肯定,沒有二十年以上的刀功,不可能制造出那樣的刀傷。”
“二十年以上的刀功?”
“按他的說法,哪怕是南衙北司所有將士加起來,有此刀功的人也不會超過三十人。”參軍事周興在旁道:“盧總捕頭承認,他自己也無法留下幾十刀刀痕深淺幾乎一樣的傷口。兇手武功的高低不好判斷,但刀法肯定強過他。”
張讓皺眉道:“天下奇人異士眾多,藏龍臥虎,刀法了得之輩不在少數。咱們只知道兇手刀法了得,又如何辦案?參軍事,兩名死者的身份,你還沒有搞清楚?”
“卑職已經讓人全城追查。”周興立刻道:“死者的樣貌已經畫成尋人告示,重金找尋認識死者的人。”
“抓緊時間,抓緊時間!”張讓嘆道:“參軍事,對你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此案在神都人盡皆知,宮里也已經知道。如果你能盡快偵破此案,不但名震神都,到時候宮里和左相一高興,老夫再向上面為你請功,說不準你也能被封爵位。到時候咱們京兆府也都是光彩。可是如果遲遲破不了案子,對你和京兆府都是不利。”
孫桐瞥了周興一眼,見參軍事臉色有些尷尬,忙道:“大人,兇手既然敢將尸首展示在東市,而且不被發現,那必然是膽大心細之徒。死者赤身裸體,片襟不留,下官以為,兇手就是想讓咱們無法確認死者的身份,有意要給咱們偵破此案設置障礙.....!”
“他要真不想讓你們知道死者的身份,不如干脆將死者的臉皮扒下來,沒有了臉,不是更加無法確認身份?”張讓雖然年紀大,但顯然也不糊涂,沒好氣道:“老夫倒以為,兇手以如此手法殺人,就是為了引人注意。你們一直無法確認死者身份,還是方法不對,能不能多想想,先不去管兇手,而是想辦法知道死者到底是什么人。”
孫桐猶豫一下,上前一步,輕聲道:“大人,下官現在不是擔心這樁案子能不能破,而是.....而是擔心咱們京兆府能不能度過這道難關。”
“什么意思?”
“大人,京兆府已經接下了這樁案子,朝野也都盯著咱們。”孫桐低聲道:“萬一.....下官是說萬一找不到線索,一直破不了案,到時候咱們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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