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再輕視面前的少年郎。
這少年郎有著遠超其年紀的成熟。
盧淵明很清楚,這少年郎單獨和自己說話,當然不可能只是用語激怒自己,以此得到樂趣。
既然提出了盧氏一族的前程,甚至直接用幼小的孩子作為威脅,盧淵明心中明白,這少年郎肯定對自己有所求。
“最終計劃!”
盧淵明一怔,皺眉道:“什么意思?”
“你應該懂。”魏長樂站起身,走到盧淵明身前,半彎身子,湊近過去,目光如刀:“南北夾擊,南邊是山南軍,北邊是誰?”
盧淵明忽然笑起來。
“為何發笑?”
“都說魏如松對魏氏長子寄予厚望,甚至對幼子也寵愛有加,唯獨對次子早就喪失了希望。”盧淵明笑道:“看來所不虛。魏長樂,這么大的事,你老子就從沒有對你提及過?”
魏長樂眉頭鎖起。
“本來老夫不想多說,但既然你問到了,老夫就該罵你一聲愚不可及。”盧淵明冷聲道:“你壞了魏如松的大事,回到河東,他定然不會饒過你。”
魏長樂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曹王在北邊的援軍,是河東魏氏?”
“老夫如果說是,你會不會信?”
“不會!”魏長樂淡淡笑道:“我雖然向你詢問,但我知道這么大的秘密,曹王都未必會告訴你。你咬出河東魏氏,不過是想報復我而已。”
“既然你不會相信老夫所,又何必多問?”
“你張口就來,我當然不會相信。”魏長樂道:“但是如果你有證據,合情合理,我也許相信。”
“你信不信,與老夫何干?”
“有句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魏長樂淡淡一笑,“本來誅滅盧氏,肯定是雞犬不留。不過我這人不是屠夫,心善,也許可以幫你送走兩個曾孫。雖然他們以后不會知道自己的出身,但至少能夠活下去,讓你們山南盧氏保有一絲血脈......!”
盧淵明何等人物,立馬明白過來,“你想讓老夫告訴你一個名字,然后換取山南盧氏保有血脈?”
“你也可以拒絕!”
盧淵明沉默著。
“你曾是大梁國相,運籌帷幄,論及智略,普天下也沒幾個人比你強。”魏長樂輕聲道:“你應該清楚,即使這些年你為曹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在他眼里,你們盧氏和整個山南門閥,僅僅只是他腳邊的一條狗。你千萬不要奢想他有朝一日成事之后,會為你們山南盧氏翻案。與其用最后的力氣幫助曹王保住秘密,還不如想想自家血脈。”
盧淵明嘴角抽動,眉頭緊鎖。
“你參與儲位之爭的最終目的,是想讓山南盧氏飛黃騰達,可不是真的對曹王有什么感情。”魏長樂似笑非笑,“曹王和自己的子孫,這道題很好選。”
盧淵明長嘆一聲,道:“宋子賢告訴你的秘密,并不假,這確實是曹王在密信之中告訴老夫。一旦太后薨世,朝堂混亂,曹王僅僅依靠南衙軍,無法確保一定會成功控制神都。但如果有兵馬增援,那就十拿九穩。南邊的山南軍是明牌,也是曹王和獨孤氏用來吸引太后注意力的工具,真正的殺招,是在北邊的河東軍!”
“河東馬步軍水火不容,不可能同心協力支持曹王。”魏長樂正色道:“所以如果河東軍有人支持曹王,那就一定會在曹王出手之前,率先在河東挑起戰事,馬軍和步軍最終只能有一家獨大。我是河東人,知道河東遲早必有一場內戰,但連我都無法確定河東戰事一起,馬軍和步軍到底誰能最終勝出,曹王又怎能確信支持他的人一定會掌控河東軍?這兩支兵馬,到底是誰支持曹王?”
陡然意識到什么,魏長樂眉頭立時鎖起,“又或者......支持他的人是河東節度使趙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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