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柳永元。
魏長樂想了一下,才道:“也不能說全是因為金佛案,但與此案也是有些關聯。你也知道,此案之中,京兆府那位錄事參軍周興卷入進來,因此造成了監察院和京兆府的沖突,我與周興也就結下了仇。”
“那.....那是為了我!”
瓊娘輕咬朱唇,自然記得如果不是魏長樂大鬧京兆府,自己早就成了周興的胯下玩物。
“一部分吧。”魏長樂淡淡一笑,“此后又因為周興,與獨孤氏結下了仇。無論周家還是獨孤家,那都是曹王的走狗,我和他們結仇,也就上了曹王黨的黑名單,他們遲早會找機會弄死我。”
瓊娘蹙眉道:“你是監察院的人,他們.....他們真敢對你下黑手?”
“監察院?”魏長樂輕刮瓊娘鼻尖,“我的傻姐姐,你要知道,曹王一心想要登上皇位,監察院都是曹王黨的敵人。有朝一日他們真的要有大動作的時候,監察院也會被他們列入鏟除的目標。權力斗爭,素來你死我活。太后還在世,各方勢力還有所顧忌,等到哪天太后不在了,真要到了掀鍋蓋的時候,大家就都不會客氣了。”
瓊娘苦笑道:“你們男人為了爭權奪勢,就像野獸一樣撕咬......。你既然知道他們要對付你,為何.....為何不躲回河東?你們魏氏在河東根深蒂固,你在河東,就沒人敢動你。”
“他們想讓我死,我就跑?”魏長樂嘿嘿一笑,“狹路相逢勇者勝,有人想弄死我,跑得了一時,能跑過一世?真要讓曹王得逞,坐上了皇位,他是天子,魏氏只是河東一支孤軍,那實力懸殊更大。而且我與河東魏氏已經斷絕關系,到時候曹王黨惦記著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向河東魏氏要人,我那位父親大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我緝捕,送給曹王。”
瓊娘聞,這才意識到魏長樂既然上了曹王黨的黑名單,似乎就真的沒有退路。
“而且我這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后退。”魏長樂嘴角雖然依舊帶笑,但雙眸卻如刀鋒般,“他們想讓我死,那我就讓他們先死。山南盧黨是曹王黨的重要組成力量,可說是曹王的一條手臂,那要對付曹王黨,就先斬斷他這條手臂,削弱他們的力量。正因如此,盧黨必須要鏟除,說的偉大一點,那是為了朝廷,為了被盧黨殘害的百姓,說的自私一點,就是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
“想不到.....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竟然想的這么深。”瓊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欽佩還是害怕,猶豫了一下,欲又止。
魏長樂看著美婦迷人的眼眸,問道:“扯遠了。對了,你剛才說的問題是什么?就是問我是否需要云山公的幫忙?”
“其實......!”瓊娘想了一下,終于道:“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在神都的時候,就.....就打算借助我爹的威望和人脈?你.....你護送我回襄陽,是否就是利用我見到我爹?”
魏長樂只是看著她,輕聲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接近你,甚至將你變成我的女人,都只是在利用你,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利用你們姚家在山南的力量?”
瓊娘低下螓首,咬了一下嘴唇,很快抬頭看著他,道:“不錯,這也是我想問的。如果.....如果你是因為想要借助姚家的力量而親近我,故作喜歡我,那沒有必要。我人老珠黃,你不用委屈自己。你對我姚家有恩,就算不喜歡我,為了報恩,我也會勸我爹竭力相助。”
她一只手撐在魏長樂胸口,借力站起身來,拉開了一些距離,輕聲道:“桃莊發生的事情,你.....你就當從沒有發生,我也會忘記。你想讓姚家做什么,我們盡量去做,等你除掉了盧黨,做完你想做的,我.....我也再不會糾纏你,你放心好了。”
說到這里,瓊娘聲音已經發抖,掩飾不住傷感。
“你能忘得了?”魏長樂坐直身子,凝視瓊娘。
“也許一時忘不了,但時間一長,也許就忘記了......!”
魏長樂雙手十指交叉,看著瓊娘,平靜道:“世間有很多美好,但更多的是兇險。無數人為了生存下去,就只能戴著面具,扮演著各種角色。我是個很率性的人,不喜歡拘束,不喜歡演戲,但想要活下去,很多時候也不得不戴上面具。”
瓊娘抬頭,看著魏長樂。
“人演戲太多,失去自我,就會很累。”魏長樂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瓊娘一只柔荑,“但恰恰在你面前,我覺得很輕松。因為你給了我真實感,讓我不需要演戲,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
說到這里,微微一笑,“哪怕對你起了不軌之心,貪圖你的美色,我也很真實,可以肆無忌憚,就是這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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