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天將黎明,棲水園靜如平湖。
但盧淵明此刻卻是心緒起伏。
“當真沒有看錯?”孤燈之下,盧淵明蒼老的面龐有一種慘淡的蒼白,那雙陰郁的眼睛在燈火下直盯著桌前的一名面具人,“確定是燕子都?”
面具人外披灰袍,實際上只戴著半張面具。
雙目之下,都是面具掩住。
“穆先驊親自帶隊,將那條街四周封住。”面具人語氣沉穩,“他們似乎早就有準備,鄭硅帶隊進入街巷沒多久,他們就突然出現,干脆利落地封鎖街區要道。看那架勢,似乎早就料定會有人領兵前往那條街,只等獵物落網,立刻關上籠子。”
盧淵明眉頭一緊,“獵物?”
面具人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低下頭。
“不錯,如果當真如你所說,鄭硅確實成了獵物。”本來站著的盧淵明緩緩坐下,雙眸凝視孤燈:“這些年我們諸事皆順,生于安樂,很多時候都麻痹大意。老夫一直都擔心你們太過松懈,卻不想不知不覺中,連老夫也不如當年謹慎.....!”
“老相爺......!”
盧淵明嘆道:“神都那邊每個月都有消息送過來,京中的情勢以及朝中的政令老夫也是時刻關注。此前無論是朝中還是宮里,都沒有將目光投向山南這邊。朝中諸多官,也無一人在朝中參劾山南。獨孤那邊,也并無示警,所以老夫一直都沒有料到,那位老太后會盯上山南,甚至周密策劃,做好了對老夫動手的準備。”
“老相爺,不出意外的話,老妖婆早就知道您是曹王殿下的人,準備與獨孤氏里應外合擁立曹王上位。”面具人聲音低沉,“她年事已高,行將就木,也活不了幾年。正因如此,她才及早動手,想要削除王爺的實力。”
盧淵明淡淡道:“老夫沒有了當年的敏銳,竟然沒有察覺她已經準備動手。先前老夫還只以為她只是派了監察院先行來這邊搜集罪證,不至于在罪證沒有完整之前直接動手。想不到原來毛滄海也已經參與其中。”
面具人目光銳利,“所以姚云山失蹤,本身就是他們準備的誘餌。老相爺,如此看來,我們知曉棺材鋪那處據點的秘密,對方也早就心知肚明。他們知曉監察院一旦在這邊鬧出動靜,相爺定會提防姚云山被他們所用,也就會找到姚云山。他們甚至料定相爺會派人去棺材鋪搜找,所以布下了陷阱......!”
“毛滄海看似低調,但老夫知道他是個狡猾多端之徒。”盧淵明淡然一笑,“他與監察院勾結在一起,設下這樣的陷阱,倒也并非難事。只怪老夫太過輕敵,也沒有料到毛滄海隱忍多年,會突然出手......!”
說到這里,盧淵明抬手撫須,若有所思。
“老相爺是否覺得毛滄海是南宮氏的人,所以不會輕舉妄動?”面具人身體微微前傾,“他既然與監察院聯手,是否表明南宮氏也已經與曹王殿下為敵?”
盧淵明靠著椅子,凝視孤燈。
“既然是他們設下的陷阱,鄭硅也自然無法找到姚云山。”面具人輕聲道:“早知今日,就應該早早送姚云山那條老狗歸西。”
盧淵明輕嘆道:“這也怪老夫太過心軟,顧念往日交情。此外他在仕林文人之中威望極高,如果能為老夫所用,那也是大有裨益,為此老夫才讓他活到今日......!”
“老相爺,那現在怎么辦?”面具人低聲問道:“鄭硅能否安然回來?”
“回不來!”盧淵明搖搖頭,很肯定道:“毛滄海既然調動燕子都黃雀在后,就不可能讓鄭硅安然脫身。”
說到這里,他嘴角泛起冰冷笑意,“說到底,他們最終是要沖著老夫來。只不過他們知道老夫在山南根基太深,輕易動手,必將引得山南洪水滔天。所以他們不會直接動老夫,而是先要砍掉老夫的臂膀,等到老夫孤立無援的時候,再行動手。”
“今夜設下圈套拘捕鄭硅,也就是斬斷老相爺一條臂膀。”面具人眉頭鎖緊,“老相爺,鄭硅落入毛滄海甚至監察院手中,他們會不會利用鄭硅對付您老?”
“老夫知道你的意思。”盧淵明淡然一笑,“你是覺得鄭硅知道老夫一些事情,經受不住審訊,會供出老夫?”
面具人點頭道:“正是如此。如果相爺覺得此人會出賣你,我現在就安排人,想盡一切辦法,在他開口之前將其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