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也不猶豫,很直接道:“既然大人動問,那我就直相告。關于監察院,尋常百姓或者普通官員,或許都會覺得隸屬于天子,是直接受命于皇帝陛下。”
“難道不是?”毛滄海盯著魏長樂,目光銳利。
“但大人應該知道,監察院其實是受命于太后。”魏長樂直白道:“整個監察院從上到下,與太后的意志一樣。太后和南宮氏要扶持越王上位,監察院雖然不會明面表態,但肯定也是支持越王。畢竟作為太后的嫡系力量,如果曹王上臺,就一定會對監察院下狠手,解散甚至徹底清除監察院。無論是為了太后還是自身,監察院都必須確保越王上位。”
毛滄海雙手十指互扣,問道:“這是你自己所想,還是有人和你這樣說?”
“這種話不會有人對我說。”魏長樂嘆道:“如果不是到了當下的情勢,我也不會直接與大人這般說。”
“難怪你能立威云州,名震天下。”毛滄海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也確實是年少有為,不同凡響。”
堂堂經略使,就算消息再不暢,自然也不至于不知道名聲赫赫的魏長樂。
“所以于公,監察院肯定要幫著越王剪出曹王的黨羽,就包括山南盧黨。”魏長樂正色道:“于私,如果大人之后有機會去一趟桃莊,親眼見識盧黨這些年的所為,就知道盧淵明喪心病狂,他和名冊上這伙人干的惡行罄竹難書,但凡有點良知,那定然是要將這伙人殺的一個不留。”
毛滄海皺眉道:“你們在桃莊發現了什么?”
“大人可以親自去看。”
“魏長樂,我剛才說了,我明白你突然前來的意圖。”毛滄海緩緩道:“你覺得失去了桃莊,就失去了鏟除盧黨的鐵證,所以一面派人向神都求援,一面保護罪證。但你也知道,桃莊被你們控制之后,盧黨很快就會發現,而且他們發現之后,也一定會調動人手去奪回桃莊。我不知道你在桃莊部署了多少人,但肯定是人手不足,防御薄弱。”
魏長樂凝視毛滄海眼睛,也不急著說話。
“你在山南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支援的力量,但為了保住桃莊這處罪證,所以想到了本官。”毛滄海身體前壓,緊盯魏長樂眼睛,不怒自威:“你希望本官出手,調動人手幫你守住桃莊,堅持到你在神都的支援抵達,是不是這個意思?”
魏長樂卻是咧嘴笑道:“我知道大人雖然調不動山南軍,甚至調不動州軍,但你手中有一支牙兵衛隊。如果沒說錯的話,衛隊有八百之眾,對大人是忠心耿耿......!”
“姥姥的,你這狗崽子,真的將算盤打到老子的燕子都身上.....!”毛滄海破口罵道。
毛滄海雖然實權不大,但也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
大梁的封疆大吏,譬如節度使、經略使這樣的地位,出行都是例建牙旗、仗節而行。
開道列旗者,便是牙兵。
所以每一名節度使和經略使麾下,都有這樣一隊牙兵。
一開始牙兵只是開道列旗,但漸漸演變成了牙兵衛隊,而且編制也在朝廷的準許下擴增。
畢竟作為朝廷的封疆大吏,確保這些重要官員的安全,那也是極其重要之事。
河東節度使趙樸麾下的牙兵衛隊,便是三千黑槍軍。
毛滄海并非邊疆節度使,只是內地經略使,但同樣也有自己的牙兵衛隊,只是編制當然不能與趙樸相提并論。
而牙兵衛隊的名號各不相同,大都尾綴一個“都”字,也就是親兵的意思。
而毛滄海的的牙兵衛隊,便是燕子都。
“大人放心,我不是想讓你調兵去保護桃莊。”魏長樂立刻道:“沒有朝廷欽命,我知道大人不可能調兵與盧黨正面相搏,所以就算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大人也不會調兵去桃莊。”
“你知道就好。”毛滄海冷哼一聲,“我還告訴你,別說沒有欽命,就算朝廷真的有旨意,本官也不可能用八百子弟兵的性命去與盧黨正面相搏。本官有自知之明,在山南這塊土地上,正面與盧黨搏殺,那就是自尋死路,只有蠢貨才會那么干。”
魏長樂笑道:“但該出手時還是要出手。我不求大人去保護桃莊,但大人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先前就說過,此番是給你機會自救。大人正不自覺走向懸崖邊,如果此番瞻前顧后拒不出手,最終就只會帶著毛氏一族落入懸崖粉身碎骨。但大人如果能夠和我聯手,咱們真要立下奇功,那么你不但可以懸崖勒馬,甚至可以由此徹底改變命運。”
“就憑你幾句話,讓本官為你驅使?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孩?真是笑話。”毛滄海冷笑一聲,拿起茶壺,才發現壺中已經無茶,緩緩放下,微一猶豫,才問道:“你想讓本官做什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