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只能道:“既然你都想好,那按你說的辦就是。”
姚家喪事辦的冷清,送葬的人也不多。
姚家在襄州是大族,直系加上旁丁,人丁其實并不少。
但次日一大早,真正過來送葬的卻不多。
人們都知道姚泓卓是被大洪山的亂匪所殺,那就證明姚家與大洪山結下了大梁子。
鐘離馗被譽為山南第一大盜,任何人都不想得罪這伙人。
城中世家豪族因此上門祭奠的寥寥無幾,而姚氏族內,族人竟然也拉開與姚泓卓的距離。
姚泓卓是長房嫡子,云山公唯一的兒子。
以前云山公在京中為官,姚氏一族自然將云山公視為姚氏一族的榮耀,是族中大樹。
族人對長房自然是極盡巴結。
直系旁支不說,即使那些雖然姓姚卻毫無血脈關系的人,也是盡力與姚家攀扯關系。
但今非昔比。
云山公不但已經致仕,而且臥床不起。
姚泓卓被亂匪所殺。
姚氏眼見不可逆轉地要沒落,而且結下大洪山這樣的敵人,族人自然不再想與長房有瓜葛。
整個族中,前來送葬的寥寥無幾。
大嫂黃翠是內眷,不能送葬,只能留在家里。
瓊娘雖然是女眷,但與姚泓卓是兄妹,只要落葬時不在邊上,之前倒是可以送上一程。
送葬的程序事先也是設計好。
先抬棺到南門,然后棺材上車,送到天福嶺下葬。
好在姚家就住在南街這邊,離襄陽城南門也不算太遠。
天剛蒙蒙亮,送葬的隊伍便從姚家出發。
八名棺夫抬著棺材前行,后面跟著送葬的隊伍。
魏長樂趕著一輛馬車跟在后面。
送葬的隊伍沒走多遠,前面的街道便橫著柵欄,數名軍士佩刀持矛攔在柵欄后面。
軍士后面,卻有數人騎馬等候。
中間一人卻正是山南道判官賈正清,左首一人也正是宋子賢。
姚府管家良叔立刻上前,躬身行禮,“判官大人,宋會長,有勞你們前來相送,大爺泉下有知,必然感激......!”
賈正清嘴角泛起一絲怪笑。
他抬起手臂,身后一名騎兵立刻彎弓搭箭,對著空中一箭射出。
“咻!”
清脆的響聲打破寧靜。
很快,便聽到馬蹄聲響,又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響起。
魏長樂坐在車轅頭,便瞧見從四周冒出來眾多官兵。
送葬的人們都是顯出駭然之色。
良叔也是變色道:“大人,這是.....?”
賈正清并無說話,倒是從邊上過來一騎,黑褐色甲胄,手中握著一把馬刀,神色冷峻。
“趙司馬!”良叔顯然是認識這些官員。
趙司馬不茍笑,掃了良叔一眼,也不多,手執馬韁繩,帶著身后幾名騎兵,卻是繞著送葬隊伍轉了一圈。
他目光銳利,在送葬的每一個人面上掃過。
最后卻是在瓊娘所乘的馬車邊停下。
“摘下斗笠!”
趙司馬盯著魏長樂,冷冷道。
魏長樂抬手摘下了斗笠,扭頭看向趙司馬,微微一笑。
趙司馬打量魏長樂兩眼,不再理會,只是沖著車廂里道:“車里的人,都出來!”
“這位大人,車廂里是我家夫人。”魏長樂立刻道:“她是女眷.....!”
“出來!”
趙司馬根本不搭理魏長樂,冷聲喝道。
車內一陣沉寂后,車門簾子終于掀開,瓊娘一身白衣,緩步走出來。
趙司馬問道:“車里可還有人?”
“有沒有人,你自己可以派人看。”瓊娘俏臉冷淡。
畢竟曾是太署丞的夫人,在神都多年,什么高官大員不曾見過?
一個山南道司馬,在山南道固然地位不低,但在瓊娘眼里,倒也稀松平常。
趙司馬沖著一名騎兵使了個眼色。
那騎兵翻身下馬,握緊手中刀,登上車轅頭,小心翼翼扯開了車簾子。
他向車內瞧過去,只是一眼,瞬間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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