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從軍中出來,當然知道,魏長樂所說的這種可能,恰恰是最大的可能。
顧惜舟神色更是凝重,輕聲道:“所以行軍主薄和監軍合謀,放出一塊斥候牌交給駱獨眼,就是讓他在山南道暢通無阻,方便他誘拐孩童?”
魏長樂沒有說話。
雖然這樣的推論說得通,但細細一想,卻又異常荒謬。
行軍主薄和監軍冒著前途盡毀甚至砍頭的風險,放出斥候牌,只是為了方便駱獨眼拐賣孩童。
他們憑什么這樣做?
駱獨眼拐賣的孩童,都是賣給天狗,從中也看不出行軍主薄和監軍會有什么好處。
無利不起早。
這根本解釋不通那兩位軍中高官為何要趟這攤渾水。
魏長樂忽然拿起刀,看向金永貴。
金永貴一見魏長樂冰冷的目光,后背發涼,急忙道:“我.....我沒撒謊,該說的我都說了......!”
“解釋不通,那就只能是你在胡亂語。”魏長樂淡淡道:“你如果不能解釋明白,那就是在欺騙我們。”
金永貴急忙道:“等.....等一下,還有件事,我.....我差點忘記說了.....!”
魏長樂冷笑一聲。
“你是不是沒有去官府報官?”金永貴看向顧惜舟。
顧惜舟反問道:“什么意思?”
“這是甘縣境內......!”金永貴眼角抽動,“駱獨眼昨晚就派了人連夜趕去甘縣縣衙......!”
顧惜舟驚訝道:“你們是人牙子,竟敢去官府?”
“幸虧你沒有去縣衙。”金永貴尷尬道:“你昨晚逃脫后,如果直接去甘縣縣衙,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就無法活著出來。”金永貴小心翼翼道。
魏長樂眸中一寒,“什么意思?”
“你也是山南人,應該知道山南賈氏!”金永貴看著顧惜舟道。
顧惜舟點頭道:“自然知道。賈氏是山南豪族世家,上百年來,代代都有人為官。山山南道判官賈正清便是山南賈氏出身,其他在山南各處為官者也不在少數。而且賈氏就是商州人氏......!”
說到這里,顧惜舟忽然意識到,皺眉道:“你該不是想說,駱獨眼與山南賈氏有勾結吧?”
魏長樂一聽到“山南賈氏”,臉色就不好看。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聽得最多的便是各種世家門閥。
河東門閥一大堆,神都還有什么大梁五姓,如今剛到山南,有一個地方門閥蹦出來。
對這些世家門閥,魏長樂非但沒有任何好感,反倒是極其厭惡。
“你說的沒錯,駱獨眼自己說過,他與山南賈氏關系極深。”金永貴道:“雖然他沒直說與那位賈判官有交情,但我知道他每年都會備著厚禮偷偷去見賈正清。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商州為官,沒有賈家的門路,根本不可能坐得住。”
顧惜舟臉色也是變得異常難看,“你們和甘縣的縣令也有來往?”
“我們和甘縣縣令沒來往,但甘縣縣令是山南賈氏的一條狗。”金永貴道:“駱獨眼派人去了縣衙打招呼,只要你過去報官,那邊立馬就會將你抓捕。只待甘縣縣令得到上面的吩咐,他便會輕易給你扣上罪名,案卷送上去,賈正清那邊就會迅速給你定罪。等刑部簽下批文,你很快就人頭落地。”
魏長樂目光冷峻,雖然他知道官紳門閥互相勾結,但這幫人一套手續走下來,如此輕易就能要了一條人命,而且冠冕堂皇,實在是令人心驚。
“駱獨眼為何會經常在山南道北部諸州干這些事?”金永貴硬著頭皮道:“就是因為這些地方都是山南賈氏的地盤,真要出了事,可以輕易平息。兩年前,其實就有兩個人盯上我們,去官府報了官。沒到三個月,那兩個人就被砍了腦袋,死不瞑目......!”
見得魏長樂二人都用冷厲的目光盯著自己,金永貴急忙道:“這與我無關,都是.....都是駱獨眼干的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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