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使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太后沒有旨意,老夫也不管這些。”
魏長樂翻了個白眼。
“對了,你和關平威似乎交情不淺。”老院使靠在車廂內,漫不經心道:“進京之后,可有替他去探望關老將軍?”
歸德大將軍關弘!
魏長樂頓時想到,竇沖前往北境邊關之前,北方邊軍統帥正是歸德大將軍關弘。
關弘突染重疾,被調回神都休養,竇沖這才被調到邊關接替。
李淳罡突然提及關老將軍,當然不是隨口而。
“老大人,聽說關老將軍三年染重疾回京,他.....一向可好?”
“好不好你自己不會去看?”李淳罡打了個哈欠,再次閉目養神。
回到監察院,魏長樂直接找到辛七娘。
不過看到辛七娘的樣子,魏長樂差點笑出聲。
美麗的司卿大人面頰上卻是敷著珍珠粉,正躺在軟椅上養眼。
魏長樂心中清楚,如果不出意外,辛司卿臉上敷的正是自己之前送的極品珍珠。
“你跟老家伙一起進宮了?”辛七娘躺靠在軟椅上,雙手貼放在腹間,閉著眼睛問道。
魏長樂也不隱瞞,當下將入宮的情況仔細說了一遍。
“如果事實真如你所,獨孤氏利用黑手指大肆聚斂錢財,而且將這些錢財用來為曹王結黨,這當然是太后無法容忍的事情。”辛司卿淡淡道:“這樣一股力量的存在,對太后、對越王甚至竇氏一族都將是極大的威脅。”
魏長樂將椅子端到軟椅邊上,坐下后才道:“太后和院使大人一直在強調證據。”
“獨孤氏是當年平定太子之亂的首功之臣,可說有再造大梁之功。”辛七娘道:“沒有確鑿證據,就算是太后也不敢對獨孤氏輕舉妄動。”
魏長樂道:“大人,你是說,如果有證據在手,太后就會對......!”
“未必!”辛七娘輕嘆道:“獨孤氏羽翼豐滿,實力強勁,還有曹王這面旗子,即使是太后有證據在手,那也未必會發難。”
魏長樂皺起眉頭。
“獨孤氏乃百年世族,在大梁根深蒂固。”辛七娘雖然閉著眼睛,卻明顯知道魏長樂的心思,“如此強悍的力量,你以為說鏟除就能鏟除?”
魏長樂嘆道:“所以即使找到證據,那也是白忙一場?”
“你平時聰慧過人,現在自己犯蠢了?”辛七娘嘴角泛起一絲淺笑,“你知道要收拾猛獸,應該如何對付?”
“請大人賜教!”
“去其利爪,拔掉獠牙。”辛七娘道:“沒有獠牙利爪,那就可以隨意收拾了。”
魏長樂若有所思。
“獨孤氏的獠牙利爪,不就是兵權和源源不斷的錢財?”辛七娘輕笑道:“這兩者其實相輔相成,毀其一者,另一者也就很容易崩潰。”
魏長樂眼睛一亮,輕聲道:“因為獨孤伽掌握兵權,實力強大,所以才能在京外搞到錢財。因為能搞到錢財,所以才能將南衙軍的將領們捆綁在一起。”
“如果沒有兵權,他就沒有力量獲取大量錢財。沒有源源不斷的錢財提供,南衙軍的那些將領自然就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辛七娘道:“毀其一者,你覺得應該怎么做?”
“摧毀獨孤氏的兵權肯定是做不到。”魏長樂認知倒也很清晰,“但斬斷獨孤氏的財路,倒未必不能。”
辛七娘唇角笑意更濃,“那你現在可明白太后的心思?”
“太后要的證據,其實就是獨孤氏在京外如何斂財。”魏長樂徹底明白過來,“她是想讓監察院查明京外金錢的來源,只有清楚這一點,才能想辦法切斷財路,摧毀獨孤氏的一只利爪!”
辛七娘笑道:“太后已經知道四海館如何在東市斂財,而且很容易找到證據,如果只是想切斷獨孤氏這條財路,她已經可以下旨立刻徹查四海館。但她沒有旨意,只是再三強調證據,那么她的目標就不只是一個東市,而是在意獨孤氏在京外的財路。”
“大人果然是睿智非常。”魏長樂感慨道:“大人稍加點撥,我立馬就有撥云見日之感。”
“馬屁少拍!”辛七娘道:“太后要的是獨孤氏在京外斂財的確鑿證據,這就是你此番入宮她給你的旨意!”
魏長樂“啊”了一聲,忙道:“大人,應該是給監察院的吧?”
“這些事不都是你挑起來的嗎?”辛七娘沒好氣道:“你與獨孤氏結仇,擔心他們遲早會報復,所以想要借助太后的力量削弱甚至鏟除獨孤氏。你前來監察院之前,監察院和獨孤氏可沒有仇。既然想扳倒獨孤氏,難道還要讓別人給你沖鋒陷陣?”
魏長樂心想這幫人一個比一個猴精。
“大人,不是我不想。”魏長樂輕聲道:“其實我已經有一些線索。熊飛揚手下那個叫宋清的招供,四海館操控的那些鏢局,頻繁來往于山南道,所以獨孤氏在京外的財源有沒有可能就是來自于山南道?卑職之前奉旨調入監察院,圣上有旨意,不得擅離神都.....!”
辛七娘道:“你現在是靈水司的人,只要我同意,那你就不算擅離神都了!”
“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出京?”魏長樂一怔。
“自己惹下的事,自己去平。”辛七娘道:“你自己收拾一下,盡快去山南那邊調查清楚。不過你應該清楚打草驚蛇的道理,所以真要去山南道,那就必須秘密前往,神不知鬼不覺,不漏行跡查明獨孤氏的財源來路。”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