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重要嗎?”
“我只是好奇。”柳永元微笑道:“就像你也很好奇,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樣。是否因為我主動提及了金佛案?其實我也想過,要不要和你提及金佛案。我琢磨著,你主辦金佛案,又抓捕了胡長生的家眷,如果我毫不提及,反倒顯得不正常.....!”
魏長樂搖頭道:“不是那時候。實話實說,這幾天調查此案,我根本沒有往太醫署那邊想。你們太醫署的人都是吃皇糧,也可說是既得利益者,根本沒理由在神都興風作浪。但我確實懷疑幕后之人是杏林中人。”
柳永元疑惑道:“為什么?”
“因為那天晚上在華府撞見你和契爾斯,你消失之前,我聞到了你身上的藥材味道。”魏長樂凝視柳永元的眼睛,“契爾斯是藥商,本來他身上應該有濃郁的藥材味。但讓我詫異的是,契爾斯身上的藥味不重,反倒是你身上有著比契爾斯濃重許多的藥材味。”
柳永元一怔,不自禁抬起手,鐵鏈發出“嘩嘩”之聲。
他湊近嗅了嗅,忽然笑道:“我打小就與各類藥材混在一起,這么多年習慣了這些味道。是我太蠢了,竟然出現這么大的破綻而不自知。”
“當局者迷,這其實也不能怪你。”
“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你懷疑到杏林中人身上?”
魏長樂點頭道:“要么是藥商,要么是大夫,無論是不是主謀,自然要找到從華府脫身的那名袖箭刺客,這也是最重要的線索,我當然不能忽略這條線索。”
“神都有百草會、有藥王會,還有許多胡醫、散醫,你如果循著這條線索找尋,恐怕一年半載都未必有結果。”柳永元感慨道:“但你只有短短幾天破案期限,為何就懷疑到我?”
“我說過,一開始我根本沒考慮太醫署。”魏長樂道:“但有些事情就是那么湊巧。我去探望柳姐姐,剛好嫂子.....!”
柳永元笑容頓時消失,皺眉道:“她?”
“我的鼻子很靈,而且剛好記憶力也不差。”魏長樂道:“其實我根本不懂藥材,但那天晚上聞到你身上的藥材味之后,就一直記著。嫂子進了布莊,我剛見到她,竟然立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味道沒有你身上的濃郁,但因為可以仔細感受,所以越聞越熟悉。”
柳永元苦笑道:“所以你是因為瓊娘,懷疑到我身上?”
“我起了疑心,但當時卻否定自己的懷疑。”魏長樂嘆道:“我當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事情怎么可能那么湊巧?太醫的家屬,身上有些藥材味道不是很正常?而且......我不愿意去胡亂懷疑柳姐姐的堂兄。我甚至在心里告訴自己,你與此案絕不可能有任何關系。”
柳永元也是輕嘆一聲。
“其實當時我已經準備告辭。”魏長樂道:“但嫂子卻很熱心請我登府做客,我當時甚至沒有猶豫,立刻答應。那時候我知道,我遵從了內心,還是對你存有疑心。我登門做客,也許不是希望找到真兇,恰恰相反,我是希望見到你之后,能證明你確實與此案無關。”
“所以你在我身上也聞到了熟悉的藥材味?”
魏長樂點頭道:“不錯。你自己沒察覺,但我卻清晰記得。你是太醫,身上散發藥材味并不奇怪,但與嫂子身上味道一樣,又與當夜袖箭刺客一樣的味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最近一段時間你應該在親手制作某種藥物,嫂子也在旁幫忙,所以你們身上沾染了同樣的氣味。”
“她難得去一次布莊,你卻又忙里偷閑剛好在布莊,機緣巧合......!”柳永元竟然大笑起來,“如此說來,這是老天要幫你!”
魏長樂搖頭道:“我從不相信老天能幫什么。”
“這倒不假。”柳永元正色道:“如果不是你機敏過人,發現了如此巨大的破綻,而且時刻保持警覺,你也不會追查到我的府里。”
“你提及金佛案,并沒有錯。”魏長樂誠懇道:“如果你絲毫不提及,我對你的懷疑也許會加深。”
柳永元笑道:“你懷疑到我,所以故意透露監察院的情報,聲稱你們正在暗中調查神都的匠人,就是給我設圈套?”
“我只有兩天期限,雖然我并不希望你就是幕后真兇,但我不想錯過任何機會。”魏長樂誠懇道:“所以我只能試探一下,你可以說我是死馬當活馬醫。”
角落里的夜侯下筆如飛,自然是經過訓練。
“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柳永元苦笑道:“其實我當時懷疑過,你是否在給我設圈套?但我確實沒想到,當時你就已經懷疑上我。因為我實在找不到你懷疑我的理由。我露出那么大的破綻,竟然絲毫不知,這是我的愚蠢,落得這個下場,理所當然。”
魏長樂凝視柳永元眼睛,道:“你易容成定西伯趙婆準,雇傭夜六道追殺西夜使者泰萊,可見你行事極其謹慎,要切斷任何線索。那么我透露正在追查制作金佛的匠人,以你的謹慎,即使冒風險,當然也會徹底切斷這條線。”
“機心過人,洞悉人心!”柳永元確實贊嘆道:“魏長樂,你在云州能干出那么大的事,果然不是偶然!”
“其實你還有一個極大的破綻。”魏長樂微笑道:“你心里應該清楚是什么。”
柳永元嘴角帶笑,反問道:“我想請教,還有什么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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