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魏長樂對這個委任倒也頗為滿意。
一來朔州與云州接壤,如果自己真的能夠掌控朔州,就可以成為云州背后的靠山,自己也能夠竭力給予云州更多的幫助。
山陰縣也是隸屬于朔州,那么自己在山陰制定的政略,也將會順利實施。
最重要的是,朔州和云州作為河東北方兩大州,是恢復商貿之后的最重要商道,自己與傅文君聯手,足以確保這條商道暢通無阻,如此也能讓這兩州因為貿易而迅速繁盛起來。
他只想著早點了解神都的事情,盡快趕回河東。
雖然這座古都氣勢宏偉,又是帝國的心臟,讓魏長樂也是感嘆,但對這座帝都,他卻是一種深深的陌生感,入京之后,也談不上任何興奮。
或許還是因為對這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閉關?”魏長樂下意識道:“圣上也練功?”
秦淵笑著搖頭道:“不是。圣上修道,這些年時常閉關。”
“皇帝修道?”魏長樂不禁皺起眉頭。
他前世也是讀史,知道但凡哪個皇帝迷戀旁門左道,荒怠政事,那國家的氣象就一定是烏煙瘴氣。
魏長樂之前聽說過當今天子永興帝的一些事情,打心里對永興帝就沒有好感,此時得聞永興帝竟然修道,瞬間產生一種極其反感的情緒。
“圣上和以前那些癡迷修道的昏君不同。”秦淵壓低聲音,“圣上不求長生,也不煉丹,只是以修道來修身養性。”
“哦?”
秦淵輕嘆道:“你應該知道,多年前戾太子在神都謀逆作亂,最后被平定,戾太子也自盡謝罪。那件事情對圣上傷害太大。圣上一直悉心培養戾太子,那是希望戾太子能成為一代明君,誰成想竟然.....!”
說到這里,秦淵卻是感慨搖頭,很是唏噓。
神都之亂,也是導致北方塔靼南下的重要原因,魏長樂對此倒是略知一二,但太子趙宏當年作亂的詳情,他卻是知之甚少。
“圣上當年因此大病一場,太醫院的御醫們束手無策,為此十幾名御醫人頭落地。”秦淵低聲道:“幸好右相舉薦了葛陽真人入宮,沒過幾天,圣上龍體痊愈,立刻賜封葛陽真人為大梁國師。”
“奉天觀!”魏長樂脫口而出。
他發出聲音,便知不妥,環顧四周,見到那幾名太監雖然站著,卻都如同雕像一般,并無反應,這才寬心。
朔州大案,兵器藏在三陽觀,韓煦竟然讓手下軍士假扮道士守衛道觀,在此之前,更是將三陽觀的安陽真人誅殺。
而安陽真人,卻正是神都奉天觀葛陽天師的弟子。
“龍驤尉也知道奉天觀?”秦淵問道。
兩位欽使與魏長樂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魏長樂對這兩人已經頗為了解。
焦巖為人圓滑一些,膽子也小。
但秦淵為人剛正,雖然一介文官,但到了關鍵時刻,卻也是錚錚鐵骨,并不畏死,有著舍身成仁的勇氣。
正因如此,魏長樂對秦淵還真是十分欽佩。
當下便將朔州三陽觀的事兒大概說了一下。
“原來如此。”秦淵輕撫胡須,“其實被封為國師之前,葛陽真人在神都也沒什么名氣,圣上并不知道這號人。如果不是右相舉薦,葛陽國師又真有辦法治好圣上,這奉天觀也不會被賜封為皇家御觀。”
魏長樂低聲問道:“圣上修道,是因為葛陽天師的緣故?”
“葛陽國師修的是太一道,講究清心寡欲,修心修德。”秦淵道:“圣上因為戾太子而心性受損,修行太一道,倒也不是壞事。”壓低聲音道:“神都之亂后,圣上的性情有些變化,如果不是葛陽國師引圣上修行太一道,只怕情況會更加不好.....!”
魏長樂心想,管他什么太一道天師道,一個皇帝不好好理政,花心思去修道,那就不是什么好事。
忽聽得腳步聲響,魏長樂三境修為,感知力自然遠不是秦淵能及,秦淵尚未察覺,魏長樂已經循聲扭頭看過去。
只見一名小太監領著通事舍人過來。
秦淵立刻起身,在通事舍人還沒靠近之前,立馬移動幾步,輕輕扯了扯焦巖的衣襟。
焦巖立刻驚醒,此刻通事舍人已經過來,也看到焦巖睡眼惺忪樣子,笑瞇瞇道:“幾位大人,辛苦了。圣上傳召,幾位隨雜家一同去面圣吧!”
魏長樂心想本以為皇帝要睡到天亮才召見,這還不到五更天,就突然傳召,看來這皇帝也是作息不正。
進入神都后,他的心情一直都還算淡定,但此刻便要見到大梁天子,魏長樂心里還真的生出一絲期盼,倒想看看這個世界的皇帝陛下到底是怎樣一副模樣。
前世雖然見多識廣,但皇帝這種稀罕物還真是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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