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我么……”
緋晚看著晏后的眼睛,輕聲道:“你我早已身在局中。他疑與不疑,都會讓咱們把局走完。在塵埃落定之前,他疑心無論深淺,都不會動咱們。”
晏后會意。
清淺的笑意浮在唇邊,神色舒展如鬢上玉珠花瓣,“是我心浮氣躁了,還是妹妹定得住。”
她在笑,眼底卻有哀傷一閃而過。
鎮國公動刀刺她,清河郡主寧可去清修也要抗下罪過,不許她聲張,她等同于被父母放棄,怎能不痛。
可是路已經走到一半,回不了頭,也不可能回頭。只能前行。
她越往前,與家人至親便越遠。
只是短暫的心浮氣躁而已,她已經足夠心志強大。
緋晚不去勸她,因這是個人傷痛,旁人勸不得,唯有等她自己撫平傷口。緋晚輕輕握住晏后的手,引她專注于前路。
“姐姐,據我這些天觀察,綜合奏折和上諭來看,陛下要發兵北瞿的意愿極其強烈,讓陸大人出使,怕只是緩兵之計。我瞧著他,興許年內就會發兵。”
晏后眉頭一揚,涂了鳳仙汁的指甲在桌面輕輕敲擊,思忖道:“若是年內出兵,夏日豈非最佳時機?若過了夏,入了秋冬,北地寒冷,不適宜咱們大梁行軍。況且秋冬本就是韃子容易犯邊的時節,而現在,他們正忙著游牧于水草豐美之地,無心打仗。”
“姐姐所極是。”
瞿國雖然建國時間比大梁更長,但因地域緣故,大部分人始終保持著游牧習慣,無法耕田定居。夏秋時節瞿人忙著飼牧牛羊,到了冬季大雪覆蓋、食物稀少的艱苦時候,才會跑到南邊來搶糧食搶東西。大梁若發兵,這時候最好不過,瞿人顧著牛羊,很不愿意應領主的召喚去征戰。
晏后忽然想到:“難道,他派使者去送國書,只是幌子,實際上已經……”
緋晚低聲:“暫時還無實證,但,他似乎有調兵的動向。”
晏后倒吸一口涼氣。
不由臉色嚴肅起來。
就算她剛關注朝局和大梁各處情況不久,也已經了解到,大梁軍備其實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強盛。在當初緋晚的提醒下,晏后刻意命人打探各地軍情,發現吃空餉、武備廢弛的情況十分常見。說是空架子,有點過其實,但確實狀況堪憂。
今年出使,暗中備戰,明年或后年開戰更加穩妥。
若是今年就動手,未免倉促。
晏后在了解實情之前,總怨憤皇帝軟骨頭,被韃子入侵了京城都不反擊。
現在,卻要責怪他冒失了,“若他真想近期動手,那可真是……自不量力!”
緋晚深表同意。
她是重生之人,知道北瞿狼子野心,必定來犯,盡早準備反擊自然是好。可若太早了,那也不大行。
不過……
有一件事……
“煩請姐姐盯緊鎮國公府,別讓鎮國公再對姝兒出手。姝兒保胎要緊,而且,她正跟陸龜年商量改進火器營的裝備,這也非常要緊。她萬萬不能有失。”
晏后眼睛一亮:“你是說,她能幫火器營做出更好的武器,增加勝算?”
“說不準,但她確實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