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別墅里所有的傭人,無論年齡大小,都被趕到門外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陽光炙烤著地面,也炙烤著他們惶恐的心。
“夫人!求求您吃飯吧!”一個年紀稍長的阿姨率先哭喊起來,眼淚縱橫,“我兒子還在上大學,就指望我這份工資交學費啊!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夫人,我老公癱在床上好幾年了,全家就靠我一個人撐著,要是丟了工作,我們一家可怎么活啊!”
“我干了一輩子保姆,除了這個什么都不會,年紀大了,別的地方根本不要我……”
“我家還欠著好多債,傅先生這里給的工錢最高,要是被辭退了,我們真的沒辦法了……”
哀求聲、哭泣聲此起彼伏,像一根根針扎在顏黛心上。
她看著那些布滿哀求和淚水的臉,第一次覺得無所適從。
他們是無辜的,卻因為她的反抗而要承受滅頂之災。
可她又做錯了什么?
她只是不想順從傅聞州而已,有問題嗎?
巨大的無力感和愧疚感將顏黛淹沒。
她可以對抗傅聞州,可以承受他的折磨和怒喝,但她無法眼睜睜看著那么多無辜的人因她而陷入絕境。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疲憊和妥協。
“夠了,”她聲音沙啞地開口,“讓他們都起來吧。”
“我吃。以后我都會按時吃飯。請你別再遷怒他們。”
她看向傅聞州,傅聞州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神色。
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揮了揮手,勾起唇角,“都起來吧。”
管家如蒙大赦,趕緊讓傭人們起身。
新的餐食很快被重新端上桌。
顏黛沉默地坐下,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傅聞州依舊坐在她旁邊,如同之前一樣,細心地為她布菜、剔魚刺。
這一次,顏黛沒有再抗拒。
他夾什么,她就吃什么,機械地咀嚼、吞咽,味同嚼蠟。
傅聞州看著顏黛乖巧順從的樣子,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寵溺,“這才乖。”
“你以前就是這么陪我吃飯的,聽話得老公總想一輩子把你關在家里。”
顏黛身體一僵,只覺得后背一陣發涼。
一輩子關在家里……
如果真的關一輩子,那她寧可和他同歸于盡!
顏黛強忍著沒有躲開傅聞州的手,微微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恨意。
在吃飯這件事上,她妥協了,但這絕不代表她放棄了逃離的想法。
也不知道談溪云現在怎么樣了,好幾天沒去看他,他會不會想自己?
會不會已經醒來了,而她不知道?
顏黛靠著這種樂觀的信念,支撐著每一個厭惡傅聞州又不能抗拒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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