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牽著談麒宇,談家象征著詮釋的銅制就這樣將她拒之門外。
門內是談家延續數代的顯赫與秩序,門外是她機關算盡后的一無所有。
沒過多久,側門打開,幾個傭人面無表情地提著幾只行李箱和幾個玩具箱走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將其扔在門外的空地上。
箱子散落,一些華美的衣物和精致的玩具從敞開的箱口滑出,沾染上塵土,顯得格外狼狽。
楚清發髻散亂,妝容被淚水糊花,她看著那些被像垃圾一樣扔出來的,曾經象征著她和兒子在談家地位的物品,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談麒宇似乎也被這陣勢嚇住了,縮在母親身后,不再叫罵,只是小聲抽泣著。
就在這時,主宅的大門再次打開。
顏黛緩緩走了出來。
她換了一身柔軟的寬松家居服,外面披著一件薄薄的羊絨披肩,臉上已不見方才在書房里的驚懼與淚痕,只剩下一種洗凈鉛華后的平靜,以及那雙清澈眼眸中洞悉一切的冷然。
她站在談家門廊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臺階下狼狽不堪的母子二人,午后的陽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暈,與楚清的灰頭土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楚清,”顏黛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對方耳中,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嘲諷,“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后悔嗎?”
楚清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顏黛,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顏黛!你這個賤人!你得意了?!都是你!是你設計害我!”
“我設計?”
顏黛輕輕重復,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弧度里沒有笑意,只有冰冷的譏誚,“棋子是你灑的,糖果是你讓小宇吃的,那些惡毒的話,是你日復一日灌輸給他的。我有按著你的手,逼你去作惡嗎?”
她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玩具,最終落在眼神躲閃的談麒宇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真實的痛惜:“我最后悔的,是沒能早點看清你的真面目,讓你把小宇教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張口閉口就是‘打死’、‘賤女人’、‘搶家產’這種話,楚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配做一個母親嗎?”
“你閉嘴!你沒資格提我兒子!”
楚清像是被戳到了最痛的傷處,尖聲叫道,“要不是你出現,要不是你搶走了本該屬于我們的一切……”
“屬于你們的一切?”顏黛打斷她,眼神驟然銳利,“談家的一切,什么時候成了你的東西?靠著算計陷害,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兒子的健康來爭搶?你口口聲聲為了麒宇,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把他往深淵里推。”
“今天他敢對我們動手,明天呢?你是不是要教他去殺人放火?!”
顏黛深吸一口氣,仿佛不愿再與楚清多費唇舌,目光重新變得清冷疏離。
“談家容不下你們,不是因為我顏黛,而是因為你自己。”
“你心思不正,品行不端,禍亂家門。談家對你們,已是仁至義盡。”
顏黛微微側頭,對身旁的傭人吩咐道:“去請安保過來,看著他們離開。不準他們再在這里逗留。”
“是,夫人。”
傭人恭敬應下,立刻轉身去叫人。
楚清看著顏黛那副從容不迫,仿佛處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態度,看著她已然以談家女主人自居的姿態,再想到自己徹底失敗的謀劃和渺茫未知的未來,一股血氣直沖頭頂,她猛地想沖上臺階,卻被及時趕來的安保人員牢牢攔住。
“顏黛!你別得意!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生不下那個野種!”她狀若瘋癲地嘶吼著,聲音扭曲刺耳。
顏黛卻只是站在臺階上,靜靜地看著楚清最后的瘋狂,眼神無波無瀾,如同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