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州拉開顏黛對面的椅子,動作自然地坐下。
“沒有,我也剛到。”
顏黛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落在傅聞州身上,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距離近了,傅聞州能更清晰地看到顏黛的臉。
她似乎清減了些,下頜線更顯分明,但眼神里的光并未黯淡。
她今天沒有佩戴任何首飾,素凈得如同雨后初荷。
與他這一身看似隨意,實則處處用心的“精心打扮”形成了微妙對比。
身上若有似無地傳來他熟悉的她慣用的那款白麝香混合著鳶尾根的氣息。
很淡,清冷又溫柔。
侍者適時上前,遞上菜單,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看看想吃什么。”
傅聞州將菜單推到顏黛面前,指尖在硬質封面上輕輕一點,“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這家的蜂蜜鱈魚和黑松露野菌湯。”
他試圖用過去的共同記憶,拉近一些距離。
顏黛垂下眼簾,目光在菜單上掃過,并未在傅聞州推薦的那幾樣上停留,只隨意點了份沙拉和一杯溫水。
“沒什么胃口,簡單吃點就好。”
她的聲音依舊溫和。
傅聞州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他點了和她差不多的簡餐,揮退了侍者。
包廂內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陽光靜靜流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繃。
“約我出來,是有什么事嗎?”
傅聞州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面,十指交叉置于下頜前。
是一個看似放松,實則帶著商場上慣有的審視與傾聽的姿態。
他目光沉靜地落在顏黛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知道,顏黛絕不會無緣無故主動約他。
尤其是在經歷了醫院那場“意外”之后。
他心中已有猜測,是關于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還是關于被他送走的宋語禾?
都有可能。
但絕不會單純是為了見他。
顏黛抬起眼,淡淡看了一眼傅聞州,那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
她沒有回答,只是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溫水潤過她淡色的唇。
“沒什么特別的事,”終于,顏黛放下水杯,目光犀利地抬眼,“就是覺得,有些事,或許該當面問問你。”
傅聞州眉心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什么事,需要你特意來見我?”
他語氣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但交叉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收緊了些許。
顏黛的目光在傅聞州臉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才緩緩開口,問出的問題卻輕飄飄的,與他預想的沉重話題截然不同。
“傅聞州,你覺得,一個母親如果失去了孩子,會是什么感覺?”
來了。
傅聞州瞳孔幾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果然是為了孩子的事。
她是在試探他?還是已經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