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載著那位無上存在,以及淪為俘虜的蘇玄璃,瞬間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這種無視空間距離、隨意破碎虛空的神通,這種視界皇如螻蟻、代天行道的恐怖氣象,深深震撼了在場所有北方天域的強者。
在極遠處,一些遠遠觀望的修士中,一個年輕天驕面色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聲音發顫地問身旁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
“師...師尊...那...那戰車中的人,到...到底是誰?怎么如此可怕...玄家的長老,熾神域主...那些在我們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在她面前,怎么...怎么都像仆人一樣卑微...”
那老者,乃是一位上位星域的宗門長老,此刻同樣是心驚膽戰,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他望著黃金戰車消失的方向,以及下方幾乎被徹底抹平、靈脈盡毀的冰原,半晌,才用帶著無盡恐懼的沙啞聲音說道:
“中...中央星域...那四個無上家族的后人...傳說中...代天行道,俯視諸天萬界的存在...快,快走吧!這冰天域...完了!寒月宮...已成歷史!此地不久后,恐怕會被徹底從星圖上抹去!”
年輕人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無上家族...代天行道...這些詞匯,是他連想象都不敢觸及的領域。
。。。
寶船在茫茫無際的汪洋上,已經航行了三個月,深入大海逾十萬里。
最初的雄心壯志,早已被一成不變的海平面、狂暴風浪、神出鬼沒的海獸消磨得所剩無幾。
更嚴峻的是現實問題,船上攜帶諸如肉干、米糧,在潮濕鹽蝕的海風侵襲下,大多已腐敗變質如今,眾人只能依靠捕撈海魚勉強果腹。
然而,最致命的危機是淡水。
這片絕靈禁地,不僅封鎖了靈氣,也禁錮了人體的潛能,即便是七品宗師,也無法真正做到辟谷,依舊需要飲水進食,只是比常人更能忍耐饑渴罷了。
可當淡水配額一日少過一日,嘴唇干裂出血時,那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慌,便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終于,一個來自瑯琊國宗門的七品宗師,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與對未來的絕望,他面色蠟黃,嘴唇干裂,走到離炎皇帝拓跋弘基面前,躬身行禮,聲音沙啞地懇求道:
“陛下,我等已航行十萬里,仙島蹤跡全無,再往前,恐怕…恐怕是絕路啊!如今糧水將盡,人心惶惶,不如…不如暫且返航,補充給養,從長計議…”
他的話語,道出了不少人心中的恐懼,許多目光都聚焦過來,帶著希冀與不安。
拓跋弘基緩緩轉身,他面容依舊威嚴,他靜靜地看著那名七品宗師,沒有說話。
就在那人以為離炎皇帝在考慮他的建議時,拓跋弘基眼中陡然閃過一抹厲色!
唰!
刀光一閃,快如驚雷!
眾人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只見一道熾烈刀氣掠過,那名七品宗師臉上的哀求瞬間凝固,下一刻,他的頭顱便沖天而起,無頭尸體撲通一聲栽倒在甲板上,鮮血染紅一片。
“嘶——!”
甲板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之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狠辣無情的一刀驚呆了。
拓跋弘基緩緩收刀,面容冷酷,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甲板上瞬間死寂的眾人,充滿殺意和寒意的聲音傳遍整個甲板:
“仙緣在前,豈容退縮?再有敢返航,擾亂軍心者,這便是下場!”
殘忍血腥的一幕,讓許多本就心懷忐忑的武者臉色發白,心底寒氣直冒。他們這才清晰地認識到,這位離炎皇帝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仙緣,是何等的鐵血與決絕,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緊接著,范無病站了出來,他冷漠地宣布了新的食物與淡水分配方案,八品強者每日可得一份足量淡水和食物,七品減半,六品及以下,則只有維持生命的最低配額。
這規則無異于宣判了那些弱者死刑,這是在用他人的性命,為寶船減負,延長強者們的探索時間。
甲板上頓時一片嘩然,哀求聲四起,但在拓跋弘基冰冷的目光掃視下,以及幾位八品強者默許下,所有不滿最終都化為了絕望的沉默。
江塵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弱肉強食,本就是世間法則,在這與世隔絕的絕境中,更是被放大到極致。
他無權也無意去改變拓跋弘基的決定,他能做的,只是護住自己身邊的人。
得益于蒼山雪是唯一能開啟并感應星圖的關鍵人物,她和江塵并未被克扣配額。
江塵更是暗中將自己的部分淡水和食物,分給了滄瀾國的蒼云親王等四人,這才讓他們在接下來的艱難時日里,勉強支撐下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倒下。
然而,其他人卻沒這么幸運。
七日之后,開始有人支撐不住。第一個死去的是一名六品高手,他是在深夜悄無聲息地渴死,被發現時,身體已經僵硬,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昔日匯聚了南離星洲頂尖強者的寶船,此刻卻如同一個漂浮的棺材,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每一個人。
曾經叱咤風云的豪杰們,如今為了半口淡水,都可能爆發沖突,人性在生存的考驗下,顯得異常丑陋,
就在所有人都幾乎要被絕望淹沒之時,
這一日,黃昏時分,
一名負責瞭望的七品宗師,忽然揉了揉眼睛,猛地撲到船舷邊,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喊出了幾乎讓所有人心臟停跳的一句話:
“快!你們快看!前面…前面海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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