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陣紋都蘊含天地大道,每一個陣眼都需要耗費海量神念和靈力雕琢。
就在江塵沉浸于布陣的第三日,禁苑之外傳來了強大的氣息波動。
一道流光撕裂虛空,驟然降臨!
正是九劫神龜!
它身形變大不少,背甲上兩個身影盤膝而坐——正是夜王與黑山!
顯然,以九劫神龜那憊懶又高傲的性子,肯讓這兩人坐在它背上,體驗這天地極速,已是極其難得,多半還是看在江塵的面子上。
“賢弟!”
“江塵!”
黑山和九劫神龜幾乎同時沖了上來。
看到江塵出現,黑山此刻眼眶竟然有些發紅,情緒激動難以自抑。
凰南卿帶領大部分魔族返回了魔界,但他卻選擇帶著山嶺魔族留在了九域,于他而,九域才是他誕生與成長之地,早已是根之所在,
再加上江塵的原因,他已經決定永久留在這里,為重建九域出一份力。
九劫神龜則收回法相,迫不及待地繞著江塵轉了好幾圈,綠豆大的小眼中精光閃爍,片刻后,驚呼道:
“我滴個乖乖!江塵小子,你...你你你...這才多長時間?你居然已經踏入天君境了!?這修煉速度...坐飛劍也沒這么快吧!
本神龜果然沒看錯你!跟著你,早晚有本神龜解開身上這些破爛枷鎖,重現太古輝煌的那一天!哇哈哈!”
它興奮得手舞足蹈,似是這三天的趕路沒有白費。
江塵微微一笑,同時神識悄然掃過九劫神龜,
這一探查,心中更是凜然。
即便以他如今天君境的修為,神念強度更是堪比天尊,但在探查九劫神龜時,卻依然根本感知不到其深淺,
只能隱約察覺到一股浩瀚至極的潛藏力量,
隱約散發出的威壓,竟與那頭在星隕遺跡中的相柳有幾分接近。
現在看來,九劫恐怕真不是吹牛,它巔峰之時,極有可能真的是一位縱橫寰宇的存在,曾經鎮壓過一方星河。
此時,夜王也緩緩走上前來,他看著江塵,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屬于長輩的、復雜而欣慰的微笑。
他的女兒夜雪幽因江塵而死,面對江塵,夜王的情感極為特殊,既有臣子對主上的忠誠,又夾雜著一絲喪女之痛與將其視為子侄般的關懷,
江塵看向夜王,心中一直記掛著一件事。
他神色一正,開口道:
“夜王前輩,有關于雪幽的消息,我一直未曾告知。”
夜王身軀猛地一顫,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精光,死死盯住江塵:
“雪幽...她...?”
“她并未真正形神俱滅。”
江塵肯定地說道,
“當年我機緣巧合,托一位天界的朋友,以秘法保住了她一絲殘魂,并為其重塑了體魄,如今,她應該就在天界的中央星域。”
“中央星域!?”
夜王先是大喜若狂,幾乎要老淚縱橫,急切地問道,
“那是何處?我要去見她!我現在就去!”
江塵苦笑一聲,搖頭道:
“那是天界了,凡人難以到達,而且天界廣袤無邊,階層森嚴無比。
還要分為東西南北四大天域,每一大天域之下,又涵蓋星域無數,
中央星域,乃是凌駕于四大天域之上的、諸天萬界真正的核心與,匯聚著萬界氣運與最頂尖的強者。
即便是四大天域中的絕世天驕,想要進入中央星域,也是千難萬難,幾乎不可能。”
夜王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漸漸被巨大的失落和黯然所取代。
他明白江塵的意思,以他的修為和資質,莫說那遙不可及的中央星域,便是天界最底層、最貧瘠的下位星域,恐怕都難以踏入。
而自己的女兒,卻因江塵的逆天機緣,一步登天,去到了傳說中的至高之地,
這固然是天大的造化,但也意味著,父女二人,或許永生永世都再無相見之期了,這比單純的死亡,又多了一份令人絕望的遙遠。
江塵看著夜王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亦是戚然,這種明明知道親人所在,卻無力尋回的感覺,與他此刻擔憂母親姜嵐的處境,何其相似?
雖然推斷出母親可能被中央星域的勢力帶走,但想要找到她,將其救回,其中的難度,不會比夜王去見女兒容易半分。
在星隕圣城中,江塵見到了玄嫣然,還有黃家的王體,他們都是中央星域的家族,但顯然都沒有隨意下界的能力,更沒有能為一個人重塑體魄的恐怖資源和能量。
而杜辛憶所在的杜家,卻能輕易做到,這說明,杜家在中央星域的地位,很可能遠超黃家和玄家。
“殿下...”
江塵出聲安慰道,盡管知道話語蒼白,
“您放心,雪幽在那里很安全,若他日我有機緣和能力踏足中央星域,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與她取得聯系,告知您的消息。”
夜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多謝...有勞了。”
他知道,這更多只是一種安慰。踏足中央星域?談何容易,但終究多了一絲渺茫至極的希望。
江塵暫時按下心緒,轉頭看向一旁因聽到“中央星域”而也有些咂舌的黑山,笑道:
“大哥,我剛好有件事,要求助于你。”
黑山聞,豪爽一笑,道:
“賢弟這是哪里話!你我兄弟,何須一個‘求’字?你的事就是我黑山的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大哥也在所不辭。”
江塵心中暖流涌過,對于大哥黑山,他是百分百的信任。
他伸手一翻,光芒閃過,一具殘破不堪的傀儡出現在眾人面前,正是那具受損嚴重,幾乎徹底報廢的天煞傀儡,
此時的天煞傀儡周身黯淡,布滿了裂痕,胸口還有一個大洞,雷光徹底寂滅,再沒了原本那種狂暴肆虐的氣息。
“大哥,這是我偶然得來的一具上古傀儡,與我并肩作戰多次,受損嚴重。我想問問,以山嶺魔族淬煉金石的天賦,有沒有辦法將其修復?”
黑山湊上前,小心翼翼地撫摸過天煞傀儡身上的傷痕,
“這傀儡...了不得啊!材質似乎是一種早已絕跡的太古雷擊木,蘊含的雷霆法則極其霸道高級!
試試倒是可以,但想要完全修復,尤其是恢復其核心靈性,恐怕沒那么容易...”
他話未說完,旁邊的九劫神龜卻猛地竄了過來,綠豆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天煞傀儡,發出了一聲怪叫:
“等等!這...這紋路!這氣息!本神龜沒看錯吧!?
這難道是傀儡天宗的那尊——‘雷獄’!?不對...好像是弱化了很多的仿制品...但核心符文絕對是同源!這東西怎么會在你手里!?”
江塵聞,心中猛地一動,看向九劫神龜:
“你認識這傀儡?”
“何止認識!”
九劫神龜顯得異常激動,繞著天煞傀儡轉來轉去,愛不釋手,
“傀儡天宗啊!那可是仙古時期一個極其奇葩又強得離譜的宗門!別的修士都在感悟天道,錘煉己身,他們倒好,偏偏癡迷于這些機關傀儡之術,走的完全是旁門左道!”
“可偏偏就被他們走出了一條通天大道!”
九劫神龜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嘆,
“他們將各種稀有神材與大道符文相結合,創造出的頂級傀儡,戰力滔天!據說其宗內最強大的一尊‘萬械帝尊’,擁有媲美準圣的恐怖實力!震動過一個時代!”
它用爪子指了指殘破的傀儡:
“你這一尊,看其煉制手法和殘留的法則氣息,巔峰時期,起碼也擁有界皇級的戰力!
可惜啊可惜,靈性缺失太嚴重,核心的驅動之源近乎枯竭,現在這狀態,能發揮出星主境威力就算燒高香了。”
九劫神龜搖頭晃腦,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樣:
“這等神物,破損至此,想要修復,難咯...除非能找到一塊同樣百萬年份、且靈性未失的九天應元雷擊木作為核心,
再輔以諸多神料,由精通此道的大師出手,或許還有那么一絲希望讓它重塑往日輝煌。
可惜啊,那種年份的雷擊木,歷經天劫而不毀,反而蘊生雷靈,早就絕種多少萬年了,上哪去找...”
九劫神龜正喋喋不休地吹噓著、感慨著,唾沫星子橫飛,
江塵默默地聽著,心中卻是波瀾起伏,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柄道劍,通體焦黑,卻蘊含著一種磅礴浩瀚的雷霆之力,正是他在星隕遺跡中得到,幾日前斬殺伏妖國來敵的雷擊木道劍,
他將道劍遞到九劫神龜面前,問道:
“你看...這個東西,行不行?”
正說得口沫橫飛的九劫神龜,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它的綠豆眼瞬間瞪得滾圓,整個龜頭猛地向前一伸,幾乎要貼到那道劍之上,身體劇烈地顫抖,
它伸出爪子,想要去觸摸那柄道劍,卻又不敢,仿佛生怕眼前只是幻影。
寂靜持續了足足三息。
然后,一聲充滿了極致震驚與難以置信的怪叫,猛地從九劫神龜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我的龜龜!!!”
“九...九天應元雷擊木!?還是蘊生了先天雷紋的木芯!?百萬年份只多不少!靈性還如此充沛!!!”
“這這這...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種東西早就應該絕跡了才對!”
九劫神龜像是瘋了一樣,圍著江塵手中的雷擊木道劍又蹦又跳,語無倫次,
黑山和夜王也被它這突如其來的失態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那柄看似不起眼的焦黑木劍,又看看激動得快要抽過去的九劫神龜,不明白它為何如此激動。
江塵看著九劫神龜的反應,心中頓時有底了,
“看來...是行了?”
九劫神龜猛地停下動作,死死盯著江塵,綠豆眼里閃爍著極度興奮和貪婪的光芒,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
“行!太行了!小子...把這東西交給本神龜!再給本神龜湊齊這些材料...對對對,還有這尊傀儡!給本神龜一點時間...”
它人立而起,用爪子拍打著胸甲,唾沫橫飛地保證道:
“本神龜以九劫魔宗祖師的名義起誓!對還你一尊...不!是一尊超越巔峰時期的、無敵的雷皇傀儡!
到時候,就是界皇境來了,也能只手鎮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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