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怒罵。
“趙明德說,只要我們敢自己亂定價,以后備面輔料,統統對我們提價25%?”
“趙明德發了話,還有哪個供應商敢反對,難道我們以后……”
族長面沉如水:“聽說是尚雅集團從上往下、壓下來的要求。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敢不跟羅廠長,以后從原材料開始,所有的面料、輔料,各種雜項,都要提價。”
“尚雅集團是搞全產業鏈的,從種棉花到服裝城,人家真想難為咱們,咱們就真無路可走啊。”
“趙明德?居然是行業老大趙明德?不是,他急什么急?這事跟他有什么關系啊?”
族長制止眾人的怒罵。
“昌隆集團、草原服飾、之河大學也都暗中表了態。至于縣里——今天張東堯喊了我去,明里暗里地敲打了我一番。”
諸神下凡,祠堂里再次炸了鍋。
“完啦,高端面料都掌握在昌隆集團手里,得罪昌隆集團,不給我們高端面料,我們的利潤就做不起來啊。”
“草原服飾專做渠道,也萬萬不能得罪,不然咱們做出來的衣服賣給誰去。”
“張東堯更不必說——那廝看著斯文,滿肚子壞水——最可恨的是他有靠山——”
“之河大學你就敢得罪了?萬一咱們家祖墳冒青煙,有小孩能考得上之河大學呢?”
“……那咱們家祖墳得著火才行。”
“胡說八道!越講越離譜!”族長再次出聲制止。
眾人訕笑。
“總之,大家也聽明白了。”族長沉著臉說,“這次,羅桑縣是發了狠,非得跟歐美打貿易戰不可,我們只能跟,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們這種小廠子,得罪這些大神,必然原地破產。”
族里的老人咂摸半天,搖頭晃腦:
“諸位,我現在摸出來了。對歐美集體喊價這件事,其實不是羅廠長在急,而是咱們服裝紡織行業三巨頭、咱們地方政府、咱們地方高校在急。”
“叔公說的是。”族長環顧四周,“所以,誰揣著小心思,就是損害咱們全族的利益。”
叔公又顫顫巍巍地說:“如果這些人都在幫我們抬價,那我覺得,這事有譜,我們要跟。”
另一個老人開口:“做生意,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錢不是按月賺的,錢是一下子來筆大的。”
“一旦集體抬價成功,我們能大賺一筆。”
“一旦失敗呢?”
“怕失敗,不如出門打工!你還開什么廠,為什么不去羅桑廠坐流水線?”
祠堂里一片安靜。
族長總結:“跟了有可能賺錢,不跟,絕對會虧錢。我想,該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有數。”
眾人點頭。目光堅定起來。
族長宣布:
“我們生意人,都講究避讖。各位,既然大家的想法都統一了,那就對著列祖列宗,發個誓吧。”
……
縣鄉中國,人情社會。
在這個夜晚,不知有多少位天上地下的老祖宗,被迫加班,聽了滿耳朵賭咒發誓。
為的都是同一件事:
跟著羅廠長抬價,絕不亂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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