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揮手,“她也許是被人當槍使了。”
“是誰,是誰要害我們羅桑縣——”
王經理煩躁:“我們羅桑縣留不住羅桑廠了。羅桑廠要被兼并,然后挪到別處去。”
工人老王面上的血色一瞬間褪了干干凈凈。他后退好幾步。
“被兼并?!”他聲音恐懼,“為什么?”
“上面的意思是,羅桑河的水已經被羅桑廠搞壞啦,太臭啦,為了你的子孫后代,趕緊把羅桑廠搬走,保護環境。”
“為了子孫后代——那我們怎么辦?羅桑廠搬走了,還需要我們嗎?!我——我在羅桑廠干了一輩子!我三十年都是這么過的!”
王經理攤手:“我沒辦法。”
工人老王的老臉顫抖起來。
良久,王經理低聲說:“我能做的,只有幫你們多分些紅。”
他拍了下老王的肩膀,喟嘆:“咱們都已經老了啊。”
工人老王悲憤地流下熱淚。
“是誰,是誰要砸了我們的飯碗?”
之河服裝集團?王經理在心里搖搖頭,他哪敢說人家之河的企業不好。
“你別問了。”他謹慎地揮揮手,讓工人老王離開。
工人老王抹著眼淚,走出門。他的背一下子垮下去了。
門,被風重重關緊。
“羅玨,要壞事啊。”王經理喃喃道。
……
工人們的臉色漸漸變了。
“羅桑廠要遷走了?被兼并了?”
“羅桑廠走了,羅桑縣還叫羅桑縣了嗎?”
老王點點頭,捂著眼睛,無聲地靠在磚墻上。
“那我們怎么辦?是誰,是誰要砸了我們的飯碗?”
王經理沒說。老王“啪嗒”一聲,點燃一支煙。正要開口,已經有人義憤填膺:
“外商天天在這里晃,還能有誰?”
“外商江明映,是外商江明映!”
“江明映要砸我們的飯碗!”
……
鄭廠長的臉色漸漸變了。
“那個羅玨四處亂喊,你怎么不趕緊阻止?”
他伸手捏住茶杯,厲聲質問王經理,渾身發抖。
幾秒鐘后,鄭廠長又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上次開會,趙書記說之河服裝集團要兼并我們。之河的審計可不是我們的人,我們這筆爛賬,可禁不起查!”
王經理滿頭大汗:“還有機會,您先別慌。”他無意識地把紙巾絞成一團,擲在地下,聲音里帶了點狠意,“只要能趕在之河服裝集團審計來之前,騙外商江明映注資,問題就全解決了。”
“這婊子外面這么大喊大叫的,會不會傳到江明映耳朵里去!被江明映知道,還注資什么注資!”鄭廠長喘息了一會,壓低聲音。
“……讓一個女人徹底消失,并不難。”他靜靜地說。
“不難。”王經理點燃一支煙,“但問題是,我懷疑她背后有人指使。”
鄭廠長好半天沒說話。
“如果她只是背后之人放出來的餌,只要她一出事,對方就更有理由查我們了。”
鄭廠長懂了:“你的意思是,之河服裝集團要兼并我們,提前下黑手,用這個羅玨來設套,賭我們會心虛對她下手,這樣之河服裝集團就能兵不血刃地把我們抓起來調查,同時進駐審計?”
王經理點頭:“一網打盡。”
鄭廠長面孔扭曲。
“所以,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直接讓她消失。”王經理輕聲說。
“我們也得用羅玨做誘餌,把她身后的人釣出來。”
“所以,這個羅玨,現在還不能動。”
“且多留她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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