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休沐之中,卻鍋從天降,主動戴罪請纓親自帶領皇城衛戍軍前來查抄的廣恩伯世子牙齒打戰:“大,大人,沈太尉還派遣秦老將軍坐鎮外面胡同里等著驗收成果,咱們現在不,不殺進去嗎?”
賀平道:“你知道錦衣司獄中之人,為什么到最后都會自請赴死么?”
廣恩伯世子:“……為何?”
“因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又無計可施,那種滋味比死更難受。”
廣恩伯狂抹了一把汗。
“我數到十,嚴家不來人接旨,就殺進去!”
廣恩伯世子豎起耳朵。
“走吧!”
賀平抬步。
慌忙提刀的廣恩伯世子:……不是說數到十?!
……
嚴梁從養心齋出來,前往前院需要穿過三重宅院。途經的每一段路都已經一片狼藉,因為奔逃而撞倒的花架,受驚嚇而四處吠叫逃竄的貓犬,不知哪里傳來的孩童的凄厲的哭聲。
拐角已經拆去了轱轆的水井旁,猶有抱頭痛哭的侍妾庶女。
嚴梁才放緩腳步,前方已經傳來慘叫聲。
被生母舉刀刺死的小姐,身子一翻就滾到了墻下。
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累了。
抬頭看一看四面,他提著劍,在到達前院之前拐了個彎,一步步走向靈堂。
往日香火不斷的靈堂此刻早已沒有人了。
哦不,幃幔后還有一個小道士正在席卷裝供品的鈞瓷食器,看到他來,嚇了一跳跪在地下。
樹倒猢猻散。
墻倒眾人推。
從前凡一張紙都不敢有人擅動的嚴府,已經是誰也可以趁火打劫了。
嚴梁擺了擺手,讓他起來,甚至還順手拿起一座赤金的燭臺遞給他。
小道士屁滾尿流地跑了。
嚴梁在蒲團上跪下來,點起了三炷香,而后將火折子揣入懷中。身后腳步聲紛沓而至,一隊皇城衛戍軍分左右兩側涌入。
“拿住他!”
帶隊的百夫長舉刀大喝。
“死者為大,容我給亡母上完一炷香,也不耽誤大人們辦差吧?”
他說著將三柱香穩穩插入香爐,然后站起來。
他目光落在百夫長臉上:“胡大人?有些日子沒見。上個月令郎從嚴家鋪子手里分走的買賣可還滿意?”
百夫長臉色一變,看了眼左右。
嚴梁道:“不用怕,這點小事,你只要回頭分點油水下去,他們就不會亂說的。畢竟,誰的家中沒有妻兒老小要養活呢?有嚴家、龐家還有參與的官員頂在前頭,朝廷也沒工夫理會這些細枝末節。”
百夫長沉默不語。
嚴梁又道:“今日這樣的陣仗,我相信便是神仙來了也逃不出去。能夠落在胡大人手上,讓胡大人憑此機會立個功,也是我的福氣。”
百夫長抬起頭來,拱手道:“嚴公子,在下多謝你過去的關照,只是當下我等奉命辦差,抗逆不得,得罪之處還請勿怪。
“來日刑場之上,我胡某人總會想方設法為公子遞上一杯送行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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