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不可違。
所以親還是得成的。
但易先生在信里頭列了至少有十來個女子,每一個都有極好的家世,而且看起來都很聰慧,漂亮。
到底選哪一個呢?
沈追覺得,那肯定得是選父親和大嫂認可的人。
那父親和大嫂會認可哪一個呢?
他就在埋著頭琢磨的時候,突然聽到耳畔傳來尖叫一聲。
他嚇了一跳。
然后又是一聲更恐怖的尖叫。
“咪咪!”
一個人從旁邊閃過來,猴兒一般的撲向了前方某處。
等沈追看清楚是個人,而且還是個挺漂亮,看起來家境蠻好的姑娘時,這姑娘左手抱著一只咩咩直叫喚的貓,右手一拳已經捅到了他胳膊上。
“你這么大個人,這么小一只貓,而且它還受傷了,你踩了它一腳還要踩兩腳,你簡直沒有人性!”
沈追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分辯道:“我幾時踩它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丫頭氣勢洶洶的指著他腳底下:“還說沒踩,你自己看看!”
他鞋子上有一抹血,而且是從腳底下順過來的。
他一陣惶恐:“我沒看到它!”
“你還狡辯!”死丫頭在他背上連錘了幾拳,又跺腳踩了他腳背擠下:“我踩你你疼不疼?踩你疼不疼?”
一點兒也不疼。
不管是錘他還是踩他,都跟撓癢癢似的。
但沈追不能受這等恥辱。
不就是只貓嗎?
是他踩的,他抱回去找大夫給它把傷治好不就行了嗎?
于是他把貓奪過來,怒氣沖沖的走了。
秦謙如今是奉調過來的邊關大將,夜里把小貓包扎好之后,他喊沈追過他的將軍府吃飯。
“童將軍的外甥女來了,我與他們是老熟人,太尉大人與他們也很熟,我就設了個小宴,回頭一起認識認識。”
每當有什么應酬,秦大哥總是會喊上他,這也司空見慣。
今日卻又囑咐了他一句:“來的這位小姐是京城里的嬌嬌小姐,家是很好,書香門第,阿追可要溫柔一點對人家姑娘。”
沈追也答應了。
一會兒客人來了,秦謙帶他去迎客。
才走到門廊之下,他與這位嬌嬌小姐立刻大眼瞪小眼。緊接著對方瞪著發紅的雙眼道:“原來是你,你這個冷血的家伙!”
面對好奇看過來的兩位將軍,沈追百口莫辯。
糟糕的是她竟然還哭了:“舅舅,就是他弄傷了我的小貓,還把它奪走了!如今生不見貓,死不見尸!”
童將軍咳嗽:“阿追……”
阿追跳起來:“什么死不見尸,我這就帶你去見!”
她哇的一聲哭起來:“他果然殺了它!”
沈追哭得稀里嘩的她目瞪口呆。
不是說她出生名門?
不是說書香世家?
不是說是個嬌嬌小姐?
這特么比狼還兇殘,嬌在哪兒?
當然,沈追還是熬不過嬌嬌小姐的嗓子,帶她去看了舉著一條包成了梆子的腿,正在埋頭啃肉的小貓。
后來秦謙告訴他,姑娘叫梅映雪,是隨外祖父和表哥一起過來探望舅舅的。
沈追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回來就把易先生給他的信打開,在名單的第二行找到了這個名字!
他以為秦謙對于這死丫頭的評價就已經夠離譜了,信中對于這丫頭的描述更離譜十倍!
他說這丫頭溫婉嫻靜,賢良淑德,飽讀詩書,善良耿直,這,你們看看這像話嗎?
這怎么編的就跟說書人似的!
他自認讀的書少,也不是這么好騙。善良耿直他認,溫柔嫻靜在哪兒?賢良淑德在哪?
沈追氣了三天。
然后給易先生回了信。
信上只有一句話:除了梅映雪,誰都行。
偏偏寫好以后,跋著腿的小貓溜達過來了,小爪子踏過硯池,又踏在了最后那個“行”字上。
小廝把信裝好發出去,收到信的沈太尉和陸珈一干人一致認為:“雖然最后的字糊了,但他這意思,難道不是非卿不娶嗎?”
“嗯,這小子愣是愣了點,眼光還不錯!這梅小姐跟他就是天作之合!”
“行了!婚事操辦起來!”
而此時的沈追依然每天都在大營里躲避著那個兇婆娘。
小貓在他這邊住了三天,被接了回去。
誰知道它就開始天天往這邊跑。沈追趕都趕不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給它添置了食盆,水盆,又天天去沙漠里給它找來沙子玩。房里的桌布被它撕成了布條,一開始沈追還嚇唬嚇唬,嚇唬也沒用,后來他也只能當做看不見了。
這些都沒什么。
他都能忍耐。可他忍耐不了梅映雪要天天跑過來找貓。
一開始她也蠻正常,總是頂著個臭臉,后來他添了食盆水盆,她跑過去看了;他添了沙子,她又跑過來看了。
再后來他專門在墻上貼了幾塊麻布讓小貓抓,她又默默地在麻布旁邊蹲了半晌。
那日她還好奇的問起了他的年歲,又好奇的跟著他去大營里看騎馬,再后來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跟小貓一樣了。你說奇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
后來她竟然給他送起了自己做的點心!
有一天還扭扭捏捏的甩了一雙嶄新的鞋墊給他!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她是不是見鬼了?
阿追害怕的很。
這丫頭沒瘋的時候已經夠嚇人了。
她要是瘋了,那還得了?
沈追三天沒睡著。
離回京只剩三日,他提前打好了包袱,只等時刻一到,他立刻把腿開溜!
還是回家最安全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府里。
到家這一日父兄正去欽天監給他求問提親的吉日。
聽到提親二字,他剛剛安下的心頭又飄飄忽忽劃過了一道身影,冷不丁把他刀了一下。
他把腦袋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問:“新娘是誰呀?”
陸珈拿扇子拍了他胳膊一下:“在邊關呆傻了嗎?不是你自己挑的人嗎?”
“到底是誰?”
“梅家二小姐,閨名映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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