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切都發生在夜幕之下,陸嚴兩家斷親的事到底還是傳開了,這不僅僅是兩家的家事,更多的是意味著朝堂上的風向也有變。
曾經被嚴頌視為接班人的陸階為何如此絕情?大理寺這邊的案子一上報,議論紛紛的眾人都緘默了。
陸階拿著案卷入宮的路上,途遇的官員都停步來跟他打招呼。他如常回應,四平八穩邁入宮門,又到了皇帝面前。
“有關于潭州一案,經過連日審訊,周勝已經全部交代,與案相關的所有人員全部登記在冊,與之相對應的貪污受賄的銀兩數目,也都按明目分類整理成冊。
“請皇上過目!”
皇帝拿在手上,翻完了案卷之后又開始看起了贓銀賬簿。
看完之后他冷哼著拍在桌上,過一會兒后指著下方的繡墩:“坐。”
陸階謝恩坐下來。
皇帝望著他:“聽說你辦這個案子,簡直是廢寢忘食。就在昨天夜里,你還忙到了戌時以后。”
“臣不敢辜負皇上的信任。再加之天下河運乃朝堂命脈之一,早日肅清貪官污吏,也能早日與江山社稷有益。”
皇帝拈了一柱香,插在香插之上:“朕記得你女兒嫁到嚴家才幾個月,怎么突然就和離了?”
“皇上有所不知,臣的原配夫人程氏,竟然是嚴家暗中使計謀害至死。
“臣被嚴家蒙在了鼓里,還對嚴家撮合的填房蔣氏視為最親近之人,結果為原配所生的長女所怨恨還不知。
“直到昨天夜里,小女因為嚴家又要迫害臣的次女,不得已把這樁陳年舊案揭露了出來,臣才知道嚴家這些年都干了什么!
“這種屈辱之事,臣要是還忍得下去,實在不配為人了!”
皇帝望著他悲憤的臉,說道:“既然嚴家如此惡劣,那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不趁機參上一本?”
陸階嘆息:“不瞞皇上,于情而,臣確實想要這么做。但想想當初嚴閣老對臣也確實有提攜之處,如果不是嚴閣老的引薦,臣也沒有那個福分為皇上寫青辭,得到皇上栽培。
“關于他的是非對錯,自有皇上判處。臣就不再多了。”
“該參的不參,豈不是瀆職?”
陸階跪下:“皇上慧眼如炬,該如何看待嚴家的功過,必然早有定論。
“正如皇上前番在誅殺嚴述時所說,若要論罪,嚴述死十次都不夠!
“可當下朝廷要用人,臣要是執意再參,跟要挾皇上有何區別?
“臣雖然深感憤怒,但寧愿冒著瀆職之名,也不愿意看皇上難為!”
皇帝聽完,看他良久,又重新拿起了案卷:“辦的不錯。朕沒有看錯人。”
又道:“批復給三法司,就按照你所說的,周勝、柳政等一干要犯判斬立決。所有家產全部充公,三代以內不得科舉。
“余下從犯按罪狀不等判處相應徒刑。”
“遵旨!”
“先回去吧。”
皇帝把案件合了起來。
目送著他離去之后,他看向門下太監:“傳賀平過來。”
一刻鐘之后賀平就來了。
皇帝又拈了一柱香:“陸階與嚴家掰了,究竟是因為這案子屬實,還是因為他與沈博站在了一處?”
賀平躬身:“嚴家人謀害陸階原配夫人這一樁,據說已經人證物證俱備,大理寺那邊已經依法審訊并且獲得了人證口供。
“人犯對于事實供認不諱。早上臣也讓人去大理寺探過一嘴,據說等那邊結案之后就會呈交上來。
“至于和沈家那邊的交往,目前沒聽說他們之間有私下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