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原本有六名閣臣的名額,各自兼顧六部衙門其中之一的日常政務,平日都聚在內閣衙門處理朝政,每遇復雜要緊之事則各抒己見,綜合意見再做決斷。
但是從嚴頌掌權之后,逐步提撥親信入內,近些年的內閣已經成了他的一堂,眾所周知,想要入閣,首先得成為嚴頌的擁躉。
如今不但衙門本身的作用成了一句空話,也成為了嚴家鞏固勢力的一大途徑。
陸階揣著折子出了衙門,卻未曾急著入宮,而是停在了宮墻之外。
處在他的位置,正好可以透過馬車看向遠處的內閣衙門。
嚴頌的轎子一出現,他立刻把車簾撩開了些。
衙門口三位閣老都迎出來了,那班前倨后恭的模樣,足見嚴頌還是牢牢掌握著朝堂的話語權。
陸榮從后方到了馬車底下:“方才嚴梁駕馬出府去籌集五十萬兩銀子了,但看起來神色很是陰郁。嚴宋隨后也出了門,被衙門里幾位閣老請來了內閣。”
“其他人呢?”
陸榮想了想:“在嚴梁之前,嚴渠也氣沖沖的出去了。”
“這么說來,他們之間起了爭執?”
陸階琢磨著,又看了內閣方向一眼,然后招呼車夫把車趕到宮門下去。
先前發了那一通火,皇帝已有一些虛弱之狀。太醫緊急前來看過,又重新開了丸藥,倒是穩住了,只是皇帝神色仍未見好轉。
宮人們也不敢輕易進去。
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才敢來到殿門口張望。
簾櫳下的太監兩邊看了眼,輕斥道:“皇上正在歇息。什么事?”
來人道:“陸尚書這兩日新作了青辭,日前皇上煉丹沒煉成,怕皇上又要開壇等用,所以特地送了進來。”
太簡便看向了床榻之上。
皇帝睜開了眼睛:“讓他進來。”
陸階進來時,皇帝屈起一腿斜靠在榻上,很是隨意的姿態,但殿里冉冉升起的龍涎香,仍然掩蓋不住一股隱約的腐朽之氣。
“朕又追了五十萬兩銀子,前番你提的那幾件事,夠用了吧?”
陸階連忙道:“皇上雷霆手段,讓臣仰慕不已!臣無以為報,只得連夜做了幾首辭,也不知皇上看著合不合意?”
皇帝笑了一下:“甚好。”
又道:“除了送這個,你還來做什么?”
陸階看了一眼桌上的藥:“本來是有些小事,但皇上連日為朝堂操心,受累了,您先養好龍體。”
“說吧。”
皇帝喝了口茶。
陸階道:“嚴閣老近日忙于查辦那十三個官員,無暇顧及別的政務。前番已經稟報過,如今各部遞上來的折子在內閣堆成山,卻都未曾批復。
“當下正值年中,南北事務俱多,再拖延下去,恐怕會影響到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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