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尉大人,”李泉擺手,“此番前來我卻也是為了我自己。高洪這些年一直想把我踩下去,接替掌印太監之位。
“他與嚴家聯手,必然是要得到嚴家相助。
“而我這些年唯獨只在立儲之事上拂逆過皇上心意,以至于這些年來皇上不但不心悅太子殿下,待我也不似從前!
“我尚且不知嚴頌交與高洪的是何物,但若高洪以當年之事做文章,我恐怕難以招架。故此特地親自前來告知太尉大人一聲,請大人早做打算。”
說著他自懷里又取出了兩份狀子,“這是嚴頌的家鄉人地來的兩本狀子,尚有萬名血書,彈劾的是嚴家在祖籍所犯之事。
“這次經我手上之時,我私下扣下的,因為知道時機未到,便是遞上去也是無用。
“但時至今日,或許離這一天也不遠了,先且交給大人。”
他將狀子鄭重遞上,又緩聲道:“像這樣的狀子必然還有很多,只是都不知被淹沒在了哪里。
“只可惜在下能力有限,未能收集更多。只能寄希望于大人了!”
沈博胸脯起伏,迅速翻開手上狀子,只見厚厚的一本,真正的行文只有上方兩三張,底下二十來頁,竟密密麻麻全是不同人的簽字畫押和血紅的指印!
“如此要緊的罪狀,按理說到不了公公手中,您是如何得到的?”
“是我于外出辦差的途中,意外得來。大人應該也猜得到,遞狀子的人已經死了,不過好在,人家殺得了一個兩個,確實殺不了十個二十個,更殺不了上百個!大人收好它,未來有適當的時機,再拿出來便是。”
“這……”
“你我都是一路人,大人就不必多了。”李泉止住他往下說,“我來這趟,既是為了轉交這個,也是順道好讓大人知道,此生能與大人這等英雄結交,屬實榮幸!”
說到此處他深揖一禮:“高洪還在暗中盯著我,我不便在外久留,就此告辭!大人也不必相送。”
說完后他即又披上蓑衣,門下深深看了一眼沈博之后,又如同來時那般快速離去。
天上雷聲滾滾。
雨又變大了。
天地之間無數聲音又都掩蓋在雨聲里。
沈博凝視雨幕良久,最后才緩步回到屋中。
桌案之上還擺著那份萬民請愿的狀子,密密麻麻的鮮紅的指印如同飄落在雪地上的紅梅花瓣。
環抱著雙臂站立在側窗之下的沈輕舟收回目光,隨后散開雙臂,又隱入黑夜。
送李泉到院門處回來的易喆把門關上,來到案前:“李公公說嚴家已與高洪勾結,雖說這層我們早有預料,卻未有實據,如今已證實,并且李公公還說最多明日天黑之前就有結果,由此可見嚴家下了重本。
“能夠在此種時刻勸得皇上回心轉意,恐怕與東南戰事有關。”
沈博叉腰立在燈下:“東南胡玉成打仗要用錢,倘若嚴家要豁出去,這一仗確實頭疼。
“除非……”
“除非什么?”易喆迫不及待。
沈博目光幽暗:“除非有辦法觸到皇上心底那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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